没有点灯的晚,梳妆台面半明半暗,夜风微凉,床头帐幔微微轻扬,还是一样的景致,还是不变的装饰,与苏坦妹那边的热闹喜庆形成了鲜明的对。
窗几仍是一尘不染,可偏偏这时几片红色的鞭炮碎屑飘了进来,散落其。惹了尘埃,牵了凡心,一时间竟让刘若晴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失神片刻,刘若晴静默地坐到了妆台镜前,怎会有种憔悴的恍惚?双手情不自禁地在一套喜服面摩挲,月光在指缝间不住地跳跃,泪珠闪现,一片晶莹,被叠的四四方方的凤冠霞帔终于伸展开来,现出了它应有的模样。
原来,刘若晴做的是两套喜服,一套送给了苏坦妹,让她穿着嫁给了蒋淳斌,一套留给了自己,陪伴着一起度过漫漫长夜。
藕臂轻展,腰肢慢舒,谁说今日的婚礼没有自己的份?丹朱绛唇,凤头钗落,月光会意地移向屋内,留出一片亮堂,微风乍起,秀发轻扬,眼前不又是一个活脱脱的俏新娘?
在无人处换凤冠霞帔的刘若晴突然不敢直视镜的自己,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贼,偷拿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她心强烈渴望着,渴望着今日的喜庆能有一份属于的自己的热闹,本来自己也该拥有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回忆的…
于是刘若晴抬起头来,呆呆地凝视着镜子,看着自己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脸渐渐泛起的苍白,看着一身红色带来的喜庆感渐渐消散…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刘若晴从遐想唤醒了过来,她蓦地望向门口,心忽然涌起一阵恐慌感,是了,自己的身…
于是刘若晴根本顾不得查看怎么回事,只是慌忙去解自己喜袍的扣子,可心思越乱,动作越拙,她不禁责怪自己的手今日为什么这样不灵活。
“咣”得一声,门被撞开了,刘若晴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只见她收养的义子霍恩明挺着一杆长枪,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阿娘,你没事吧?”
“嗯?恩明?”,刘若晴见霍恩明如此,不由得秀眉微蹙,一阵诧异,“你怎么来了?”
“哦…我…”,霍恩明在有些昏暗的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尔后收住长枪道,“方才我见有人在阿娘的屋子外面鬼鬼祟祟的,害怕出了什么意外,所以特地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刘若晴轻舒口气,点了点头,却见霍恩明一直盯着自己身看,这才想起自己的凤冠霞帔还没有脱下来… “阿娘,您这是…”,霍恩明有些尴尬地将目光移向别处,尔后舔了舔嘴唇道,“莫非您…恼恨义父再娶平妻?”
“小孩子不要乱讲话。”,刘若晴虽是这样说,语气却没有什么责怪意味,“倒是你,深更半夜的,怎么跑到阿娘这里来了?”
“我…义父今日大婚,孩儿怕阿娘心里头不好受,所以想要过来陪着阿娘…”,霍恩明边说,边将屋里的灯掌亮了,“刚才孩儿一直在外面守着,没敢出声,只是见着有个男子在附近走动,这才冲了进来。”
其实霍恩明是个懂事儿的,他知道自己虽然为刘若晴收养,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年龄相差也不算太大,因此平日里极其注意男女之别,基本没有和刘若晴独处的时候。
“哦,原来是这样啊。”,刘若晴知晓了事情原委,心不由得一阵暖流划过,“外面天儿多冷,不冻得慌?”
“孩儿…阿嚏!”,霍恩明刚要说话,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抹,可一记起刘若晴平日的教导,便又放下手臂,于怀掏出了一块手帕擦了擦,尔后吸吸鼻子道,“孩儿不冷!”
“看你小脸冻得通红,还说不冷呢!”,刘若晴爱怜地看了霍恩明一眼,尔后走了过来,关门道,“正好先在我这屋里烤烤火,暖和暖和,省得回头冻出毛病来!”
霍恩明此时站在屋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把头垂得低低的,小声说道,“阿娘,孩儿…真的不冷,一会儿…一会儿回去。”
“行了,人小鬼大,和阿娘还计较这些!”,刘若晴是真的把这些收养的义子当成了孩子,所以尽管他们称蒋淳斌为“义父”,却习惯于叫刘若晴“阿娘”,这些自小没人疼爱的孤儿也是真的把刘若晴当做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