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看来,张士诚这番举动倒颇有些艺术性,只不过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不得而知了。
外面的喊杀声更近了,似乎已经冲到了自己府邸外面,于是张士诚再不犹豫,直接站起身来,将腰带打了个死结,然后一踮脚,便将头伸了进去。
本来是个一闭眼、一蹬腿的事儿,可张士诚却将其折腾得无漫长,忽然,他睁开了眼睛,可怕地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想死。
是啊,如果能好好活着的话,谁会想死呢?支撑着自己一直到现在的,不是对生存的渴望吗?但羞耻的是,张士诚发现自己竟然怕死。
但是投降…那是万万不能的,自己绝对不会向蒋淳斌卑躬屈膝!
谁知在此时,忽有一队人马冲了进来,还没等张士诚看清,便见一支羽箭破空而至,一下子将自己的腰带射作两截,张士诚则扑通一下从桌椅滚落下来,摔到了地。
张士诚未及呼痛,便见一个身着银色战甲的男子冲至自己身前,将自己从地一把拉了起来,“想死?没那么容易!”
张士诚的膝盖重重地撞到地,却也没法伸手去抚,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张开迷茫的双眼:哇靠!眼前这人不是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蒋淳斌? 蒋淳斌并没有劝降张士诚的打算,一来他觉得没有必要,二来他想要为花云报仇。
可刘伯温却坚持主张让蒋淳斌劝降张士诚,因为张士诚身为势力仅次于蒋淳斌的一方义军首领,如果能够对蒋淳斌拱手拜伏的话,肯定会对其他的义军势力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到时候其他义军势力望风而降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报仇之事,更是无稽之谈了,且不说花云还没有死,作战争霸本是一个相互伤害的事儿,蒋淳斌有兄弟折在张士诚手,可人家张士诚几个亲兄弟还都死在蒋淳斌手呢!论起报仇来,明明是人家的仇恨更大。
蒋淳斌被刘伯温说服了,于是他决定试一试劝降张士诚,但张士诚却看起来一副很高冷的样子,从被俘之后一句话都不肯说。
蒋淳斌也没工夫在张士诚身耗费太多时间,因为攻下平江城之后,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因此便把劝降任务交到了刘伯温手。
刘伯温接到这个任务之后,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对张士诚晓以利害,可张士诚的反应始终一样,不仅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不看刘伯温一眼,搞得这个老头最终只能摇头叹息。
趁着刘伯温跟张士诚较劲儿的这几天,蒋淳斌也把平江城的事儿安排好了,于是便令徐达留下驻守,自己则率军回了集庆。
此次又是大胜而归,只不过都在众人意料之,因此也不复打败陈友谅时的欢腾氛围了。
李善长听闻张士诚被俘,又被刘伯温诉了一番苦,便也想着前去劝降张士诚,如果侥幸成功的话,那可算是大功一件啊!
于是李善长便满怀信心地把自己苦思已久的话全都讲给了张士诚,结果张士诚呵呵一笑,“怎么还没有一条狗说得好?”
李善长平日本是个脾气温顺的老头,可这下子却被张士诚气得不轻,估计心脏病、高血压什么的都差点犯了。
但李善长也干不出什么吐唾沫、揪头发之类的泼妇行为,只是原地狠狠跺了几下脚,然后指着张士诚骂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脏话,但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极其失态了。
不过蒋淳斌是懒得搭理张士诚的,因为回到集庆之后,霍恩明便向他报告,说花云虽然醒了过来,但已经快要不成了。
蒋淳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他还没有回府,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花云那里。
此时花云的妻子和儿子都已经来到了集庆,守在花云的床榻边时刻不离,他们对视时眼神的哀伤之色看得蒋淳斌心蓦地一痛。
尤其是花云的小儿子花炜,看起来极其懂事,站在那里既不哭也不闹,只是紧紧牵着花云的手,不时还伏低身子在花云时常冒冷汗的额头吹口气。
刘若晴和霍恩明也代表蒋淳斌在这里站了半天,只不过看着集庆城内的几个名医全都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他们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