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蒋淳斌点了点头,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多疑,“告诉徐达好好养伤,北方的边防就靠他了!”
蒋淳斌说完,忽得想到徐达这次的伤情到底是意外之险,还是有意为之?莫不是他为了让自己安心,这才……
想到这里,蒋淳斌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涩,于是对霍恩明说道,“现在邓愈不在了,北方就只能靠你和徐达,替朕转告徐达,一定要好好休养身体,朕还有许多事儿要靠着他呢!”
“臣……臣叩谢陛下恩典!”霍恩明何尝不明白此时蒋淳斌心中的矛盾,其实他想要给予一些人信任,可他又不敢给予完全的信任,他也很苦啊!
“另外,你到北平后,把胡大海替回来吧!”蒋淳斌低下头去,将目光落到桌案上,“朕即刻就写手谕!”
“额……越国公……”霍恩明下意识地想要问一问原因,但刚一出口,便又知趣地闭上了嘴巴,“臣回去之后,就将旨意传给越国公。”
“你不是向朕提过越国公年老力衰,处理事务多有不济吗?”蒋淳斌边写诏书,边主动解释了一句,“朕准备将北平的事情都交与你处理,胡大海也该歇歇啦,而且……也是时候提拔一些新人了……”
霍恩明终于明白了蒋淳斌的意思,原来此时外患既除,内乱已平,对蒋淳斌威胁最大的就是那些在军中颇有威望的老将。
只有那些掌兵权日久的开国功臣才有机会掀起一些波浪,但像霍恩明这种新近受蒋淳斌提拔的武人,就算是让他zào fǎn,也根本是有心无力,因为他在军中说话根本就不算数!
听蒋淳斌的意思,徐达是打算留下了,因为他双腿已残,后半生也就这样了,那么胡大海等人……
霍恩明在心中暗自舒了口气,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可就在这时,忽有一内侍上殿奏道,“陛下,济国公丁德兴急报……”
“呈上来……”蒋淳斌说着,便接过了内侍递上来的折子,原来是丁德兴请辞……
只见丁德兴先是在奏疏中对自己没能及时出兵,导致郑江附叛的事情进行了自我批评,并主动提出降职罚俸的惩处。
同时表示西南的少数民族部落至今为止已全部臣服,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估计数十年内都不会再有战事了。
最后丁德兴说自己沉疴已久,乞求卸任养病,将当地事宜交由文官和新提拔上来的将领处理就足够了。
“呵呵……丁德兴这个老实人,终于也聪明了一回啊!”蒋淳斌将奏报置于案头,忽觉得有些心酸…… 集庆城的蓝玉府内,许多女人都抱在一起哭做了一团,她们并非哀伤于蓝玉的死亡,而是心酸于自己的命运。
楚方玉没有哭,她只是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说来事情的发展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可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吗?她一时间竟也说不清楚。
楚方玉成功地报复了蓝玉和蒋淳斌,但代价是南方十数万百姓的离散和生命,而楚方玉当初差点成为其中的一员……
委曲求全了十多年,对心中最恨的人曲意逢迎,甚至被他凌辱时还要表现出心甘情愿、积极配合的样子,可到头来竟是这种结局,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快活。
人追求某个目标时,就容易产生执念。那么多年来,楚方玉只想着报复蓝玉,报复蒋淳斌,可当实现的这一刻,楚方玉却又发觉自己要的并不是这个,可真是悲哀啊!
自从上次在皇宫告完状以后,楚方玉就没有再出过这个府邸,因为蒋淳斌一直派兵围守在外面,其实他也并不完全信任自己。
楚方玉无法得知外面的消息,她只能每日在府中焦急地等待着,同时隐约打听到蓝玉真的zào fǎn了,而且闹腾得动静还不小。
直到半个月前,府中有一些仆役管事开始撕心裂肺地痛哭,原来他们的亲人在老家都死于战乱了——他们的老家在赣地,而这场战争是蓝玉挑起来的……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楚方玉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和罪责,要知道这些人伺候自己多年,他们都是从蓝玉驻守赣地之时,就跟随在府中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