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咬了两口刚用丝线拉来的还带着些热气的馍馍,再喝两口酒暖了暖身子,萧凌终于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可肆虐的寒风在他身吹过,让刚刚冒出汗水的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关节处有牛皮包着还好,可脖子等其他地方是真冷啊,让身材本有些干瘦的他更加熬不住了。
此时天边已经透出了一缕光亮,让已经习惯黑夜的萧凌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尔后用手摸索着扒了一块岩石,可还没等触实,便哗啦啦掉下来一堆碎土沫,让他心陡然一惊:这崖可真他娘的难攀,找个实在的落脚地方都难!
不过萧凌感慨艰难,但每当有碎石土块往下掉,崖底下的人同样跟着心一哆嗦,尤其是刚刚醒来站在蒋淳斌身旁的萧汉,已经把双手指关节攥得咯咯作响。
一群人跟着把头往面仰,最后脖子都酸痛了,仍瞧不出来个端倪,揉揉眼睛,转了转脖子,他们终于知道攀崖是个多么费力气的活计了。
萧汉看着日头渐渐得起来了,心也越来越焦,在这时,忽得眼前一堆碎石落下,而且有别于前几次的是,其夹杂着不少较大的石块。
萧汉心大叫一声不好,可还没等迈开步子,便见萧凌如同一只折翼的大鸟,直直地从崖落了下来,尔后重重砸到了地面。
蒋淳斌的心随着萧凌的坠落,咯噔一声掉到了谷底。而他身旁的萧汉则徒劳地伸着双手,笔直而僵硬地颤抖着。
萧凌的身体由于重力作用竟在地砸出一个凹陷,而他因扭曲而变形的肢干更是触目惊心:鲜血淋漓且残缺不全,有的地方已露出了森森白骨。
萧汉张张嘴,却没有吼出来,只是重重跪在萧凌身前,把呜咽声都憋在了嗓子眼里,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便不自觉地淌了下来,此时萧凌散落在空的碎骨头渣和血沫浆子还在他眼前漂浮…
蒋淳斌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萧汉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要安慰两句,却也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堵得慌:都是因为自己,竟让眼前的这个兄弟死得这样惨!而他为了不暴露目标,直到临死前仍咬紧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
脱下罩在自己铠甲外面的披风,蒋淳斌慢慢将它盖在了萧凌的尸首,盖住了他那已经摔得没有人样子的脸庞,尔后撇过头去偷偷抹了把泪道,“走,撤军!”
挤在蒋淳斌身后的兵士听了这个命令,不由得身形一滞,却又跟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也害怕,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小心翼翼地忙活到现在,谁也不愿意轻易放弃,可如今看着这种场面,他们又怎能不跟着红了眼眶?连自小擅长攀爬的萧凌都落得这个结局,谁又有信心能够征服眼前这座山崖?更何况现在只消望一眼,他们便头晕目眩。
“这个法子行不通,咱们再另想折!”,蒋淳斌缓缓站起身来,还未干的泪痕挂在面庞,虽是已经出了太阳,但脸仍旧被寒风扯得生疼,“任务取消,走!”
“不成!”,萧汉咽口唾沫,缓缓站起身来,然后一声不响地将他哥哥萧凌的那一身行头穿在了身。
“你要干什么?”,一开始蒋淳斌见萧汉将萧凌的行头慢慢收拢起来,还以为他是要留个念想,没想到他竟然…
“我要去!”,萧汉的眼神坚定而不可置疑,“我哥没干完的,我自然要接着干,我不能让我哥白死!” 蒋淳斌本有好多话要说,因为他想起了萧凌攀山前那欲言又止的画面,他一定是想要拜托自己…
可当蒋淳斌看到萧汉那坚定的眼神,却又感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是的,他不想让他哥白死,谁也不想让他哥白死!
“你哥的死,是我对不起你…”,蒋淳斌抓住萧汉的胳膊,“所以我不能再犯错了,我不能让你也跟着白送死!”
“当兵吃粮,挣得是这口营生,况且将军给了我们那么多安家费,也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 ”,萧汉头也不抬地将穿在身的行头又检查了一遍,“我从小到大跟着我哥一直爬山,今天爬不下来的,明天接着爬,这个月攀不下来的,下个月接着攀,从来没有认过输,也没有我们攀不的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