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我已经十五岁了…”,刘若晴哽咽一声,忽得垂下了头,“其实你看我现在衣食无忧,按说应该是满足了,可我心总忍不住羡慕你们,因为我和叔父之间总是像隔着些什么,淡淡的有些远…”
听到刘若晴这么一说,似是触动了蒋淳斌的心事,忽得便想起了那些好像尘封已久的往事,然后如洪水般向自己涌来,让自己忍不住一阵落寞,于是那将笑未笑的表情,也跟着僵在了脸,“我…我也没有爹娘了…而且是自己一个人…”
说到此处,蒋淳斌忽然发现记忆爸妈的脸竟也模糊了许多,这也算某种程度的阴阳两隔吧?不过死的应该算是自己,还不知道身处未来的爸妈此时该是多么伤心,是儿子不好,未能在身前尽孝…
蒋淳斌呜咽两声,闭双眼便再次拜了下去,这一次,只为自己在未来的爸妈。
刘若晴没想到蒋淳斌竟是个孤儿,心不由惶惶,脸也现出了些歉意,刚要说些什么,却见蒋淳斌长舒一口气,对着天空沉声说道,“爸,妈,你们放心,儿子这次一定会好好活着,你们…也要好好的!”
刘若晴见蒋淳斌如此,便柔声安慰道,“斌哥儿,你是个有本事的,凭自己打拼到了现在,相信你父母也会为你骄傲的!”
“可我更想让他们看到。”,蒋淳斌说着,便拿起还剩了一小半的酒瓶,缓缓洒在了地,在心默念道,“爸,妈,儿子现在很好,如果神灵垂怜,把我这份哀思带到你们身边,让你们长命百岁,再不要为我操心。”
刘若晴在一旁见蒋淳斌眉头紧蹙,殇恸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得闭眼睛,双手合十,也跟着祈祷了一番。
谁知在这时,忽有一骑驰到蒋淳斌身边,大声喊道,“斌哥,刘大帅邀你去府议事,已经等得急了!”
蒋淳斌抬头一看,见竟是徐达,方想起自己本要去刘福通处,结果…唉!
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蒋淳斌赶紧飞身了马,不过也没忘和刘若晴道个别,而徐达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和蒋淳斌拍马而去了。 等蒋淳斌和徐达到了元帅府,才发现杜遵道也在那里,不过刘福通倒也没因为蒋淳斌来迟了而责怪他,反倒还是一副笑呵呵的神色,而且嘱咐着蒋淳斌赶紧坐下歇会儿。
蒋淳斌心有愧,应付着喝了口茶水,便老老实实地端坐在那里,而刘福通却朝杜遵道一伸手,示意由他先说。
杜遵道哈哈一笑,先不急不慢地啜了口茶水,“咱们这次顺利取下安丰,淳斌和徐达都功劳不小…”
蒋淳斌明白这只是他的开场白,而不是单纯为了夸人,果不其然,紧接着他便神情一肃道,“不过东边有个人,咱们发展得还要快…”
“张士诚我之前跟你们提起过吧…”,刘福通不太习惯杜遵道拐弯抹角的讲话方式,便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在这几个月里,他们攻下兴化,又占了高邮,声势颇壮。”
“而且此人还自称“诚王”,国号“大周”,年号“天佑”…”,杜遵道和刘福通配合得倒挺默契,似乎对于被刘福通打断话头的事并不以为意,“所以你们有没有什么看法?”
“我看他这是取死之道!”,蒋淳斌对于张士诚的兴起倒是毫不意外,只不过觉得他贸然称王的行为愚蠢无,难怪后来会输给朱元璋,都是沉不住气又胸无大志的人啊!
“哦?淳斌,说说你为什么那么看?”,刘福通对于蒋淳斌的态度很是诧异。
“这是明摆着的事,现在义军遍地,朝廷想着杀鸡儆猴,可这个张士诚犹不自知,地盘没占多大,却先想着称王建国,您说这算不算找死?”,蒋淳斌理所当然地分析着,却没察觉到一旁的杜遵道已悄悄低下头去。
原来当初他随韩山童等人起义的时候,不仅跟着编造出“韩山童是宋徽宗八世孙,当主国”这样的谎言,而且还想要建国立都,结果被刘福通给拦了下来,再加后来起义失利,韩山童被俘身亡,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不过这倒也怪不得杜遵道目光短浅,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么干的,尤其是一些穷苦出身的人,被压榨了一辈子,等到有机会出人头地了,自然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所以偏偏好名,尽管大部分情况下根本带来不了什么实际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