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应声,辛夷正疑惑,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越过屏风来,竟是元憬。
少年面上挂着笑,手里还捧着一碗汤药。
“怎么是你,霜叶呢?”
辛夷刚从噩梦里醒来,其实心里还犯怵的,可是看见眼前的元憬以后,她竟莫名心安了些。
——他不是前世那个疯子,他是待她好的挑不出错处来的憬小世子。
“秋猎结束了,丫鬟仆从都去收拾行李了,正巧我从猎场回来,就顺便来看看你。我将霜叶打发走了,你们辛家带的婢女小厮本来就少,现下正忙的热火朝天呢。”
元憬走近了些,将手中汤碗递给辛夷:
“来,小心烫。”
辛夷接过以后,却不离得喝,眉眼间略有焦急之色:
“秋猎结束了,头筹是谁?”
元憬没想到她都伤成这样了,还心心念念秋猎头筹呢。但他有心想逗逗她,也不直接说,反而戏谑一笑:
“不若阿稚猜一猜?我上午可是中途退出了的,旁人都纷纷赶上来许多,现场争夺很是激烈呢。”
辛夷才不吃他这一套,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你这样说——,莫非憬世子不争气,魁首还是被余家公子夺去了吗?”
她故意激他,果不其然,元憬一瞬就急了:
“谁说的?!魁首当然是我,阿稚,我答应过你的,一定夺得头筹与你瞧瞧,又怎么会言而无信?”
“人人都说本世子是草包,可今日围猎场上,即便他们拐我好几个时辰,可到了下午,还是被我远远甩在后面,我后头那几个名次的,加起来都还没我一人猎得多。”
元憬说这话的时候,骄傲极了,让辛夷莫名想起皇宫御花园子里的越鸟,每每求偶之时,便会昂首挺胸地向雌鸟展示自己的尾屏,不为炫耀,只为求欢。
——妙啊,异曲同工之妙。
辛夷并不打断元憬的滔滔不绝,而是微微向后靠着,勾着浅笑看他。
元憬这厢还在侃侃而谈,不经意间看过去,却发现辛夷正含笑看着他不发一言,元憬霎时耳根子就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囫囵了。
正巧这时,他又看见辛夷手里的汤药,还没动呢,连忙转移话题:
“……药都快凉了,阿稚,你快喝药。”
言罢,元憬皱了皱眉头,看见辛夷手腕儿上缠的厚厚绷带,他又生出旁的担心:
“是不是抬手会疼,你才一直不喝的?以前都是霜叶喂给你的吗?”
当然不是了,可还没等辛夷开口回答,元憬已经走到辛夷床边,又伸手夺过了辛夷手里的汤碗。
“霜叶如今不在,我来代劳吧。”
可是走近了一看,辛夷脸上还挂着些极浅的泪痕,不细看还看不出来的那种,
“你……怎的方才是哭了吗……?”
元憬这话怎的有些小心翼翼,少年如玉的眉眼里泛着隐隐的担忧。
辛夷闻言反应过来连忙用手去擦,解释道:
“无事,是做了些噩梦,吓到了而已。”
元憬是很信辛夷的,他没多想别的,只是又生出几分怜爱出来。一直等到辛夷擦的差不多了,她倒还没反应过来呢,元憬已经又用勺子舀起些汤药,送到辛夷嘴边了。
“……”
这……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元憬见辛夷不张嘴,还以为是药太烫了,又伸回去,轻轻吹了吹:
“好了,现在一定不烫了,来——”
元憬还用勺子的边缘,碰了碰辛夷的嘴唇,这下子轮到辛夷不淡定了,面上两颊尽是浅浅的红霞。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还喂药,这也太……太亲密了点儿吧?
辛夷眼睫轻颤着,眼神都在慌里慌张地闪躲。但迎着元憬满是期待的眼神,她还是迟疑着,慢慢张开了嘴,把那勺药喝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