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一晚,元憬捧了个油墨砚台,央辛夷在他身上题字。
“我左思右想,定情信物什么的都不能带,战场混乱,若是不小心丢了可要后悔死我。但我又想有个和你有关的念想,这油墨沾了人皮,也是不易洗掉的,你在我身上写了字,既不会丢,又能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好叫我能日日想着你。”
这……
辛夷实在佩服元憬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
可她又拗不过元憬的苦苦央求,只能红着脸,元憬自己扒了锦袍,上半身不着寸缕的。辛夷左手轻轻覆上去支着,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在上面题字。
还被元憬要求,“写大一些,首处记得写吾夫珩止。”珩止是元憬的字,辛夷和他面对面,写过之处,手上尽是热烫。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轻声念出来,都不好意思抬眼去看元憬。
人家还不满意呢,缠着辛夷,“阿稚——,再多写两句嘛,写你爱我,成不成……”
“…………”辛夷沉默了。
“……成不成啊……”元憬一副辛夷若不答应就要撒泼,或是把她就地正法的架势。
辛夷无奈,只得应下,又对着元憬呼吸间起伏不定的胸膛开始奋笔疾书。元憬低头看着辛夷微微潮红的小脸,就止不住地心生喜爱。
于是写着写着,就亲上了,刚扔了笔,辛夷就被元憬拦腰抱起来放到榻上,做了晋/江不允许写的事情。
离别前的最后一场春宵,值千金呐。
自元憬带兵去了平南封地,隔两三日就要传来一封四五页的书信,信里无外乎是些情情爱爱的浑话,辛夷每每看完了就笑,也纵着他,顺着他的话回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元憬收了回信,都能高兴地一晚上睡不着。
春末的时候赶上雨季,京城连着下了好几天蒙蒙细雨,天儿又莫名寒凉了些。
这日上午,辛夷闲来无事,正坐府里花园的亭子里绣花,霜叶在一旁帮着理线,忽然从月亮门那儿来了个小丫鬟,步子匆匆地。
近了辛夷的身,就躬身行礼,“娘娘,门口来了位自称识得您的女子,说她名唤知鸢,想要求见您。”
辛夷抬眼看了看她,心里略警觉了些,“你是哪院的?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那丫鬟低眉顺眼地,恭敬答道,“奴婢是太妃院儿里伺候的,名唤玉秀。今日去府门处拿奴婢家人送来的夏衣,看门的守卫大哥就央奴婢顺道跑一趟了。”
说罢,又掏出一个小牌子给辛夷看,“这是奴婢的铭牌,娘娘过目。”
由霜叶先接过去,查看以后又还给她,那婢女又出言告辞,“奴婢把话带到了,就先行退下了,娘娘自行使身边人去瞧瞧那姑娘也可。”
辛夷即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霜叶后脚便放下了手里的丝线,“小姐,知鸢姑娘无事不会来的,想是有了重要的事情,奴婢即刻把人请进来。”
辛夷又叮嘱她,“小心些,府里人多眼杂,能避则避。”
“是——,奴婢明白。”
辛夷也放下了手里的绣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颇有些忧心忡忡的。
不多时,霜叶便领着知鸢进来了,多时不见,这倾城女子眉眼间又多添了几分艳丽。
亏得当初辛夷救济她那些银两,才使得她不必委身于那些客人,如今虽然没再被辛夷召见,心中也是常怀感恩。
辛夷免了知鸢的大礼,直接赐座,许她直言。“想来姑娘是有要事,不妨直说。”
知鸢随即凑近了些,声音极低,
“是这样,娘娘可知京城有一骠骑将军,名张隐增的。”
辛夷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知鸢又接着道:“那张隐增前些年便爱去楚楼寻欢作乐,所以我也是知他的。他大抵是从前归属在丞相处的,多数时候也都和其他那些官员一同来,年前丞相倒台,我许久不见他,听说是没了靠山,被几个文官参了骄奢淫逸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