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你三人如何看?”皇帝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个儿子的脸。
太子犹豫着没有开口。
魏王坐得笔直,一动不动。
三皇子笑嘻嘻说:“太子先说吧,我是弟弟。”
魏王就也转脸看过去,虽没说话,意思就是“太子先行,臣等随后”。
秦峥便看向皇帝,说:“儿以为,此举不可行。若允东平侯之女应制科举,天下女子人人效法,岂不大乱。”
秦峻说:“父皇,儿觉太子之言不对。您瞧瞧这满京城,还有第二个林福么,谁能效法,谁敢效法?!”
秦峥转头驳斥:“以前京城也没有个林福,这不就出了一个。天下之大,焉知没有如她这般不安于室的女子。”
“太子这‘不安于室’的说法恕我不敢苟同。”秦峻反驳道:“其一,林小娘子云英未嫁,你这样说太过分了。其二,林小娘子有大才,就算桀骜不驯,那也是她的本事。”
秦峥说:“她有什么本事?身为女子,三从四德皆不知。三弟,倘若你之妻说要科举出仕,你会答应吗?”
秦峻语塞,他想了想,还真不会答应。
秦峥越说越大声:“此等匪夷所思之事,全天下男子皆不会答应,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乃乱家之源。”
“荣保,你一直未言,你来说说看。”皇帝点名。
秦峥和秦峻同时看向秦崧。
秦崧吐出五个字:“千金买马骨。”
皇帝眼中有一丝满意之色,把三个儿子都打发出去,重又拿起林福的奏表细细看。
许久后,招来中书舍人拟诏。
几道诏令中书舍人拟好后,送到中书令黄起处,黄起看到后惊讶片刻,用印后送到门下。
门下侍中戴修远亦惊诧,批复后,发给宝符郎用印玺,待明日再下发出去。 林福跟着林尊出宫, 林尊公廨也不去了, 先回家。
教!子!
上马车前,林福探头看林尊的脸,后者很有父亲威严的不理她,翻身上马。
林福笑了一下坐进车里,进去后,放下帘子, 她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她这一场豪赌, 赌的是帝王海纳百川, 可她手中并没有什么筹码。
在父权社会里去挑战男人的权威, 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是20XX年也依旧少不了职场歧视女性的情况。
林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小林福之前常常跟在阿爹兄长身后干农活,后来她自己也时常下田动刀的, 都没有格外保养过。
双手并不细腻, 是劳动人民的手。
她猛地握紧双手成拳。
无论如何总要试过才知道结果,一次不行, 可以两次、三次,无数次。
她想冲出樊笼,外面的天地多么广阔, 她不想整日跟聂氏林嘉蕙之流折腾。
享受过自由的鸟, 是不愿意到笼子里去。
但是现在, 她还有两个人要说服。
回到东平侯府,林福从马车里出来,迎面就是一张严父的脸, 她乖巧一笑。
严父:“哼!”
林福笑得更加乖巧,恶意卖萌。
“跟为父去见你祖母。”严父飞快转身大步走。
林福个矮腿短,跟在后面连蹦带跳的追。
严父大步走了几十步,渐渐慢下步伐,步距也变小了些。
不用连蹦带跳的林福偷偷笑了一下。
期远堂里,全家人都在等着。
林福忽然被内侍宣进宫,言圣人要见,又打听不出原因来,老夫人难得心慌了一下。
聂氏等人更是着急忙慌的来找老夫人,就怕林福惹了什么弥天大祸,届时连累全家。
西府的黄氏听闻消息也来了,亦是略有慌乱。
“母亲、二婶且放宽心,”李敏月轻声劝慰众人:“我见阿福临走时表情平静,不像是闯了祸的。再者说,阿福一天天在家里,就算闯了什么祸,也不会是圣人亲自叫去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