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走到楼梯口时,忽然响起道声音:“杜同!”
杜同身形微微停顿,他麻木地转身,看见穿烟灰色毛衣的青年站在门边,他看着自己,声音温和:“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杜同没有说话。
“这部戏杀青后,”青年继续道,“我第一个把成片发到你邮箱,你应该很期待它完成后的样子吧?”
杜同扯了下唇角,轻轻嗯了声。
然后他离开,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许慎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回了房间。
这晚剧组难得放松,晚上大家闹到很晚才散。
许慎跟江恪两人很有默契地当断电后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回房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洗完澡后,许慎躺在榻榻米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林心大,边睡边打呼噜。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杜同离开时的状态让他忧心,他与他交情虽然不深,但好歹在一起待了三个月,杜同对待剧本的态度他很欣赏,他不愿他遇到麻烦。
深夜,窗外零星飘荡起雪花,像是鹅毛从空中落下,整个世界像是小女孩手里的水晶球,按下开关,白雪飞舞。
许慎望着落地窗外,眼睛一眨不眨。
“在想什么?”
身后有道声音响起,带着懒意,在夜色中宛如低沉大提琴。
许慎微微一怔,他没有翻身,依旧维持面对落地窗的动作:“没什么。”
房间里除了凌林外,醒着的只有他跟江恪,他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断电后那幕,仿佛唇角一抹温热依旧存在,轻柔宛如羽毛。
许慎闭上眼,极力把这个场景压下去。
他并不在意这种细节,既然他能强吻江恪,那么江恪吻他也无可厚非,他不会多想。
江恪眼眸微垂,一只手枕在脑后,睡姿闲适,仿佛闲聊般提起:“杜同结过婚,他前夫叫周沉,来过剧组几回,是个疯子。”
许慎对此没什么印象,剧组每天人流量很大,他没工夫一一记住每个人。
“周沉一直纠缠杜同,”江恪三言两语提及清楚,“杜同这回着急要走,估计也跟周沉有关系。”
八成又是周沉得知消息要过来堵人。
许慎眉头轻轻一皱:“那他会有事么?”
“杜同是个有分寸的人,”江恪语气十分平静,“他既然做好决定,那就没什么问题。”
寒风用力撞击窗户,似是想要撞出个窟窿,涌进来汲取热量。
许慎把下巴往被子里深埋了些,只留双形状优美的眼睛在外面,过了会儿,他重新闭上眼。
江恪说没什么问题,他忽然就安心了些。
他们明天是最后一天拍摄,拍完后后天就飞回去,明天工作量不大,今天可以睡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外面落下一层大白,像是奶油般点缀在灰色大山间,零零星星。
难得的天然雪景镜头,许慎一大早就跟组出去拍摄。
在定好机位后,许慎下意识地道:“你觉得这个条件下,场景需要变动吗?”
没有人回他,许慎偏头,那习惯站在他身侧,提起作品时满是傲气,说话很毒舌的人,昨天就离开了。
寒风中,雪花拍打在脸上,像是针尖划过皮肤,许慎冻得发僵的手指握紧笔,很久没有动一下,笔尖在白纸上泅开个墨点。
不远处的王铭在布置另一个镜头,他被灌了满嘴寒风,浑身直哆嗦,坚持了不到一会儿,跑过来问:“许导,咱们还要拍多久?”
他们需要拍一组景物镜头,虽然是天然雪景,但不可控因素太多,很难说什么时候能拍完。
许慎把笔收起来,抿了下被风吹得发白的嘴唇:“怎么?”
“太冷了,这完全受不住啊。”王铭搓搓手,“当导演也太辛苦了吧,我说,咱们凑合凑合得了,雪景照片不都差不多?到时候拉个绿布,做做特效,左右不过多花点钱的事情,至于在这儿受这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