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恪伸手捂了下额头,血渗透纸巾,他淡淡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许慎望着他:“你是不是怕你弟弟再欺负你?”
他抓住他手臂,把江恪拉到身后,唇角一掀,眼神却凉薄:“我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许慎家教好,从小念三字经长大,养得一身温和书卷气,他坚信人之初,性本善,江恪身为哥哥给江齐送饭,江齐不道谢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他额头磕破了口子,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就很匪夷所思!
不是这个世界有问题那就是人有问题,许慎觉得这完全是江齐的错。
收拾完的郑谷欲言又止地看他:“许慎你别……”
后半句话他没说下去。
江齐看出来许慎在凶他,他知道许慎是小少爷,他惹不起,于是他十分憋屈地闭上了嘴。
站在许慎身后的江恪盯着那拉住自己的手指,他没见过那么白那么好看的手指,相比而言,他的手又黑,布满伤口和茧。
许慎跟他,是完完全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哪怕是十一岁的江恪,也很清晰地认识到这点。
许慎救不了他的,不仅如此,许慎的善意,还会给他惹麻烦。
江恪反感这种多余的善意,但或许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嫌弃他,愿意把他护在身后,他还是没拒绝。
许慎把他带回家,包扎好,还让他洗干净澡,把自己多余的衣服借给他穿。
这是江恪第一次进大院子里最豪华的宅子,宅子里很大,放了很多宝贝,客厅单独做了隔断,屏风后放了笔墨砚台,这些东西是江恪见都没见过的。
许慎坐在轮椅上,百无聊赖等江恪洗完澡出来,他随手拿了本三国演义翻看。
可江恪磨蹭许久才出来,许慎都快睡着了,听见洗手间传来的动静,他从午后懒散睡意中清醒,揉了揉眼睛,往那边看过去。
换上合身衣物的江恪看着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他五官底子好,隐隐可以窥见长大之后会有多帅气,只是太瘦了,像是只猴子,但这么看上去已然跟同龄人相差无几。
“不错嘛,这身衣服你既然穿着好看,那就送你了。”许慎眉眼弯着。
江恪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他略显局促地伸手扯着衣摆。
许慎摇着轮椅走到他附近,午后慵懒阳光从窗格间散落下来,散落在许慎周身,衬得他气质格外柔和,他把打包好的巧克力糖果给他,朝他眨眨眼睛:“这个也给你,你弟弟那么气人,还想来我家吃东西,我就不给他,这些都是你的,可千万别让他抢走了。”
江恪接过那个小袋子,怔怔地看着许慎。
“他再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许慎怕他吃亏,语重心长教育道,“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都有人心疼,凭什么你待遇比他差那么多?”
江恪垂下眼眸,自嘲地掀了下唇角,停顿几秒,他还是嗯了声。
临走前,江恪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你叫……许慎是吧?”
许慎微笑着点头。
“我叫江恪,”江恪漆黑眼眸一错不错望着他,“以后见了我,离我远点。”
许慎:?
江恪没再说话,离开了。
老太太开完讲座后,着急回家看宝贝孙子,六点就到家了,回家后,她照例给许慎布置学习功课,让他先练半个小时毛笔字,她给他做饭。
许慎拿砚台磨墨,提起笔架上的毛笔,屏息练字。
老太太一边做饭,一边跟许慎聊天:“今天白天在家里做了些什么?”
许慎没撒谎,如实告知:“跟院子里的孩子出去玩了。”
老太太嗯了声,翻炒锅里的菜,随口道:“你这淘气鬼,连轮椅都拴不住你。玩我不管你,你这腿要是再伤着我唯你是问。”
许慎哎了声,笑道:“知道外婆心疼我,我肯定会以最快速度好起来。”
老太太把菜装到盘子里,又问:“跟哪些孩子一起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