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开口道:“怎么?看了我的身体,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许慎安静拿棉签帮他抹着药,江恪穿着单薄,在寒风中,身体既受寒又受伤,有些伤口显得异常狰狞。
他垂眸,唇角微抿:“江恪。”
江恪懒散应了声。
许慎拿浸了药水的棉签摁在他伤口上,力道比之前重,江恪嘶了声,又咬牙将声音闷了回去。
许慎问:“你觉得疼吗?”
江恪语气吊儿郎当:“也就你才觉得这是伤吧。”
“既然会疼,”许慎停顿几秒,自顾自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认真?”
他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那场戏,达到九十分就可以过,这已经是非常理想的状况,不可能每场戏都能达到完美,许慎很清楚这点。
然而,因为那一个微表情,只是为了那一个镜头,江恪在重拍了七八次基础上,要求再拍。
他坐在寒风中看剧本,此刻在遍体鳞伤情况下还有心思逗他。
他图什么?
这不是江恪。
借着白色苍白光线,许慎慢慢在伤口处涂着药。
江恪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视线落在地上,大灯照射下,两人影子在地上融为一体。
他扯了下唇角,随口道:“既然可以做得到更好,为什么不?”
挡风棚里十分安静,只有风拂过棚布,发出沙沙声响。
许慎:“可你之前不是这样。”
江恪淡淡道:“我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之前觉得拍戏没意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有意思的事情。
但既然许慎喜欢拍电视剧,喜欢拍人。
——那么,他想要他镜头里,有且只有最完美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新可能会晚一点 涂完药后, 两人走下山。
剧组人员早就走得差不多了,他们落在最末端,山风袭来, 凛冽寒冷, 吹得人脸都木了。
许慎双手插在口袋里,瘦削下颔埋在衣领间,黑色棉衣包裹住他清瘦身体, 露在外面的皮肤如白雪。
江恪走在他前面一点, 替他挡去大半寒风。
夜色深沉,黑云翻滚,道路两边绿林发出呜咽声响。
莫名的,许慎想起那个捡到没人管的雨夜,他跟江恪也是这样, 慢慢走回去。
一路上两人偶尔说话,气氛轻松和谐。
“我当导演是很小时候确定的梦想, ”许慎轻声开口,“那时候总爱写写画画,玩照相机。”
江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听得认真, 他嗯了声。
夜晚总会让人放松,有倾吐欲望,许慎停顿几秒:“我记得我十三岁那年打篮球骨折, 有去外婆家住过段时间,那段时间玩得很开心, 画了很多画,想当导演愿望也是最强烈的。”
江恪脚步微微一顿,想到之前做过的梦, 梦里的许慎坐着轮椅,他忽然开口问道:“你会叠纸吗?”
“那当然了,”许慎说话时,热气在空中氤氲开来,他回忆道,“我小时候,还得过手工艺品比赛一等奖。”
许慎手巧,先开始当导演那阵,资金不够,他兼职道具师,做过很多道具,不过后来情况渐渐好转起来,就没再亲自动手过。
他转眸看向江恪,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叠纸?”
梦里看见的,可这个说法过于荒谬。
江恪淡淡道:“猜的。”
许慎睨着他,过了会儿,移开视线。
“然后呢?”江恪接着问,“你在你外婆家,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许慎小时候很闹腾,打篮球骨折伤了腿,外婆心疼外孙,提出把他接去乡下住段时间,许慎父母想着老家山清水秀,也方便许慎养身体,于是答应了。
之后的记忆……许慎记得那个暑假玩得很放松,最后离开时,他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