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唇微扬着,无害的气息扑面而来,温和的笑靥似乎深入骨髓,植于灵魂深处。
然而只有了解青年的男人才知道,藏在这张温和面皮下的,是怎样的一柄锋利冰冷的刀刃。
看着照片中人扬起唇边的笑,男人不自觉有些出神,恍惚间,他似看到夜色下一片蒙蒙中,下班后穿着白衬衫的身躯修长的青年倚在窗边,一旁扔着条被随手扯开的领带,衬衫钮扣也被解了两颗,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下。
他手指间夹着根才点烟的香烟,香烟渐起的烟雾遮住了那双勾人桃花眼中的蜜糖似的色泽。
似听到开门声,窗边抽烟的他侧头,那张分明俊致雅逸,在袅起白烟中却带上别样慵懒的脸,暴露在皎洁的月色下。
想到这儿,男人眼眸微沉,那拿着资料的拇指,不自觉在那照片的脸上,摩挲。
人的一生中总会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意外,或许是美好的,或许是危险的,又或许是不愉快的。
而与青年的相识,夜泽阳想,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美的意外。
多年前他遭敌对势力的算计,被封印记忆后扔进了小世界,对手为了借旁的手弄死他,让他在小世界里自生自灭,给了他最惨的身份,最黑暗的人生,完全没有给他留任何活路。
当时自我怀疑,失去了能力的他,就如世界上无数在垃圾堆里刨食的弃儿般,浑浑噩噩。
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告诉他,他该相信自己就是一个可怜随时饿死街头的弃儿,他甚至还清楚的记得母亲将他扔下时,笑着对他说的那句话:乖,站在这里别动,妈妈去给你去买蛋糕。
但是心底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不是他的人生。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他不该如此狼狈,他该出生身高贵,他该有一个旁人来说,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点。
然而,这却与现实中的一切,截然相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甚至神经质的每天都在问自己,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
一天又一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愈病愈厉害,自己都觉得自己会彻底沦为神经病时,这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永远都忘记不了那天,站在校门口等悬浮车来接的小小少年穿着整洁而干净的校服,用着看智障似的目光看着他自言自语了半天后,边舔着甜筒奶油,边用着脆生生的声音道:你就是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说完这话,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至于一个不注意,嘴角边上抹上了甜筒的奶昔糊糊,瞬间令那好似充满哲理的教言,多了股抹不去的甜筒味儿。
以至于长大后的夜泽阳一直觉得,他们的初遇都是甜的。
而作为被一语惊醒的夜泽阳,在小世界似乎真的孤立无援,但作为天道他‘干儿子’,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能横着走的,哪怕是天道看中的气运之子的主角都得靠边站。
毕竟每个世界天道都有气运之子,干儿子上天入地就这么一个。
自出身起有拥有一切的夜泽阳,觉得自己在那个小世界,尝试到了另一种全新的人生。
从一无所有,到一切尽在我手。
这个拼博的过程,美妙而动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与他并肩一起他拼博的那个人。
郞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他总想,他们或许就是那古词诗意里,另一种形式上的‘青梅竹马’。
他们的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
在桄筹交错间,青年是语笑宴宴的轻年俊杰,在商场上,青年是锐利无比的尖刀,在私下,青年是下班后夹着香烟在窗边小憩,笑着等他回家做饭的爱人。
他们会在黑暗中耳鬓厮磨,十指紧扣,会在情起时热情拥吻,喘息,他们总以为已经有了一切,会这样安稳而平静的一辈子。
然而……
青年死了。
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在他们最幸福的日子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似想到曾经现场的一片鲜血淋漓,男人眼神暗沉如晦,握着那沓资料的手指紧到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