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必须学会压下这种让人讨厌的情绪。
“若是不及时发现,会……”萧御顿了顿,“会有什么后果?”
这句话要问出来,竟是如此的困难。
“寄生一日,寻血入脉。寄生三日,血尽而亡。”简单的十六个字,却已经向萧御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以血为生的存在,自然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鲜血的位置。
而人体中,鲜血的供应所在,便是心脏。
若是体内鲜血都被蚕食,自然便要油尽灯枯的了。
萧御的脸色越发阴沉的可怕。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睥睨着跪伏在他脚下的紫霞:“你是如何得知的?”
谁能相信,一个小小的宫女,竟能知道这样隐秘的事情?
而且,她竟还识字!
紫霞突然朝萧御叩了三个响头,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回王的话,奴婢……奴婢……”
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改变的将不止是一个人的命运。
可是,那件事情压在她心底快十年了。
紫霞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才直起身来,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
她的额头已经有些红肿发青,却一脸倔强。
萧御的视线不由得转到了张笑笑的身上。
这样倔强的眼神,跟那丫头还真是像得很。
“奴婢本名殷霞,家父殷长青。”泪眼朦胧中的倔强,在女子的眼中闪烁着。
空气似有一瞬的僵滞。
萧御静静地看了紫霞半晌,突然转过身去:“好好照顾她。今日之事,本王不希望旁人知道半句。”
前面那句还算温和,可后面一句警告,却隐隐又带了几分杀意。
紫鸾心头一颤,连忙跪下:“奴婢知道。”
在宫里呆久了的人,当然都明白,那句警告是对她说的。而所谓的“今日之事”,却只是指一件,那就是关于紫霞身份的事情。
紫霞愣愣地看着萧御缓步离去的背影,抿着唇瓣,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还是不行么?
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滑进嘴里,却不再只是咸味,还带了几分难言的苦涩。
房门重新关上,整个房间里便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仿佛萧御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似的。
紫霞呆愣了半晌,目光有些呆滞。
紫鸾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紫霞,才弯腰扶起紫霞:“先照顾好娘娘吧。”
紫霞僵硬地转头,看紫鸾一眼,点点头。
萧御出了房门,便进了旁边轻霆的房间。
“出来吧。”在房间中的一张桌子边坐下,他才出声。
一个人影在空气中晃动,下一刻便站在了萧御的面前。
他一身黑色的羽锦衫,与其他的轻羽卫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便是他开口说话时,那温和如溪水潺潺流过的声音:“王。”
若是紫霞和紫鸾看到他的背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认出,这人就是那日在宁蒙山上帮张笑笑把脉的那个轻羽卫。
“轻游。”萧御轻轻叫出一个名字,声音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此时,正面对着萧御的那张脸,本应俊秀的容颜上,一条约三寸长的疤痕如同一只蜿蜒的蚯蚓一般,从男子的眼角一直爬到了脸上。
他的眉心有一朵似开未开的荷,含苞待放,粉嫩泛红。
一双眸子中隐隐带着几分水汽,不知是因为开心,还是难过。
听到萧御唤他,他只是恭敬地站着,除了眼睛外,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如同一尊泥雕,又似一个木偶。
萧御见他如此,轻轻叹息一声:“罢了,给我讲讲‘命微’吧。”
男子躬身应是,依旧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是那样刻板,没有一丝情感:“‘命微’,产自南疆。
虫蛹与蚂蚁差不多大小,只要有药草引导,便可迅速破蛹而出。
以血为食。只要血量充足,可迅速长为成虫。
通常寄生于人体、动物体内。
寄生一日,寻血入脉。寄生三日,血尽而亡。
与宿主同生死。
死后,产下新的虫蛹,形成新一轮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