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与老太太倒是有些相像。”宁管家在一旁搭腔。
听了这话,猴子和宁远都重新认真地将那一坐一蹲的两人的面容细细打量一番。
猴子不由惊叹:“我就说这两人在一起,怎么看上去那么和谐呢!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宁叔,还是你眼睛细!老太太跟笑姑娘确实挺像的!那脸上的神韵,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宁远心中也是一阵惊叹。
眼前这两人,若是一起走出去,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真的要以为她们二人是嫡亲的祖孙了。
张笑笑也渐渐地回过神来,抬起头来看向老太太,眼底满是疑惑和茫然:“老太太,恕笑笑冒昧,想请问您,这镯子,可是一对?”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一顿,有些痛苦地叹息一声:“是啊!这镯子,本是一对的啊!”
张笑笑又问:“那另外一只呢?”
老太太低下头,垂敛着双眸看着张笑笑白皙手腕上的那只血红玉镯,有些苍老的手轻轻地摩挲着玉镯的轮廓,好似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另一只,送给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是我的女儿,说起来,你与她,倒是有十足的相像呢!若不是年纪不对,我怕是要认错了。”
说着话,老太太的眼中已经盛满了眼泪。
苍老浑浊的眸子中,满是对过往的怀恋。
分明眼前看着一个人,可那目光,却又像是透过眼前的人看向了另外一个人。
“老太太的女儿?她如今可还在?”张笑笑心中有些激动,她想问一问,那位女子,可曾将这玉镯送给什么人没有?
穿越一场,她无缘无故继承了一具身体,却对这身体过往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就连她出身渔家,也都是从旁人那里得知的。
而今,有了亲人的线索,她自然要追查下去。
前世,她便是孤儿。
尽管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是个孤儿。
但,如今既然有父母,她当然也很想知道,这具身体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那个血玉手镯,她曾见过另一只一模一样的。
而那只她曾见过的,此时正躺在栖霞宫,她的寝室内,梳妆台下那个被好好收存的锦盒中。
那时,她只以为那般认真的收藏,是因为那血玉手镯的价值太高。而这身体的主人,看样子是一直谨守低调的作风。
若是将那手镯拿出来带,怕是要在后宫掀起一番不必要的风波的。
到底,女人的嫉妒,是最可怕的。
可此时,当看到另一只血玉手镯的时候,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前身收藏那只血玉手镯的另一重意思。
足以证明她身份的宝贵物件,自然是要好好守着的了。
老太太眼眶中氤氲的泪珠终究还是落了下来,颗颗晶莹,粒粒剔透,看得人好不心酸。
她抬起头,一点一点地看着张笑笑的脸,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女儿:“不在了。好些年前,就不在了。我的嫣儿……”
悲伤和痛苦就像是毒蛇,一旦找到猎物,便用柔软的身体将猎物牢牢地禁锢,叫猎物挣扎不得。
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张笑笑突然不忍心再继续问下去了。
她想要的答案,不是非要以一位老人心底的悲伤作为代价的。
“老太太,对不起。你别难过。那位夫人,此时兴许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您呢!”张笑笑柔声安慰,声音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轻缓温柔。
这位宁老太太的悲伤,叫她看着,便只觉得心疼不忍,如何还舍得继续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失去女儿,便已是极痛。旁人又如何能那般残忍地去撕开她的疮疤,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看一眼那雪痕累累的伤口?
说这番话的时候,张笑笑心中其实是肯定的。
她自己本就是异世而来的一缕孤魂,没有什么“世间本无鬼”的想法。反而,她真正相信,那个叫“嫣儿”的女子,此时恐怕真的就在这一方空间中,心疼地看着疼爱自己的母亲的。
老太太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渍,脸上再次扬起慈和的笑容:“你这孩子真是懂事。罢了,都这些年过去了。这人啊,年纪大了,就最是容易胡思乱想的。好在你这孩子明事理,懂得心疼人。”
张笑笑笑得真诚,满脸心疼。
老太太抬手轻轻揉揉她柔软的发:“说起来,若那孩子还活着,也该是你这个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