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期靠在床上,正在闭目养神,听见慕悠悠这么问他,掀了掀眼皮,便又重新闭上。
慕悠悠只当他又困了,不再多言,悄悄地离开屋子。
不一会儿,院子里有敲击的声音传来。
君子期睁开双眼,看向窗外。
院子里,慕悠悠坐在小马扎上,左手底下摁着一条大鱼,右手拿着根儿擀面杖,正在敲打鱼头。
她下手太轻,接连几下都没能把鱼给敲晕,反而被那大鱼给弹得一身的水。
最后一下,她终于咬牙使上了力气,却又差点儿砸了自己的手指头,好在她机灵缩得快,躲过一劫之后,自己跟那儿傻笑了起来。
这整个杀鱼的过程,笨拙而又生涩,可她看起来却是那样的鲜活,活泼而又可爱,尤其最后笑起来的时候,声音清脆悦耳,笑容闪耀得都有些晃眼。
君子期眉头微蹙,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并且努力去忽视心中莫名出现的一丝异样情绪。
慕悠悠拿出菜刀开始刮鱼鳞了。
君子期慢慢地挪到床边,穿上鞋,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动作似乎有点猛了,肚子上的伤口向他发出严正的抗议,他疼得下意识弯了腰,往前跨出一步之后,忽然间想起什么,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
慕悠悠低着头,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菜刀上面,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认真极了。
君子期缓缓地舒了口气,慢慢地把腰又直了起来,等到他终于解决完了想要解决的事情,重新回到床上时,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虚脱了。
虚弱,当然是其中一个因素。
疼痛,也让他无法忽视。
视线落在床边装着药的葫芦上,犹豫了一瞬,君子期终究还是乖乖地拿了起来。 鱼片粥很快完成。
床边的凳子不够用了,慕悠悠干脆把靠窗的木桌给拖了过来。
收拾凳子上的茶壶、茶杯的时候,她特意拿起葫芦轻轻地摇了两下,原本就一直挂在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
君子期刻意留心了慕悠悠的一举动,见她果然在笑,清冷的眸子里不由自主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慕悠悠却没去刻意的留心他,神色自若的将东西一并收了,然后回到厨房,端来了两碗鱼片儿粥。
粥的味道清淡而又香甜,不露痕迹的诱着人食欲大开。
慕悠悠拿起勺子搅拌起来,一边缓慢地搅拌,一边儿轻轻地吹凉。
君子期觉得粥的香气更加浓郁了,拿起勺子刮下表面一层,迫不及待的往嘴巴里送。
软糯柔~滑,鲜香可口。
慕悠悠吃着东西呢,嘴巴都消停不下来。
毕竟是俩人头一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她实在不想因为没有话题而显得气氛尴尬。
“还剩了一半的鱼片,晚上还是喝鱼片粥吧,要是嫌腻的话,我再去菜地里偷偷拔一根儿萝卜回来凉拌怎么样?”
“对了,还有一片花圃闲着呢,等你伤好了,我们可以一起种菜玩啊。”
“鸡毛菜我看就不错,又能做汤,又能清炒,生长周期也短。”
“哦,对了,鱼头我也留着了。不过豆腐得提前预定,不然就得到镇上去买,我打算下午去定一下,明天做鱼头豆腐汤。”
一句接着一句,说得特别带劲儿,说是聊天儿,其实更像是自说自话。
君子期默默地喝着粥,将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全都听进了耳朵里去。
粥,出于意料的好吃。
那些话,也出乎意料的好听。
曾经,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和他说话。
父亲从来就只过问他的功课,除去每天读了什么书,练了多久的拳,根本没有别的话题。
姨娘们只要和他说话,必然就是有所图谋。
甚至弟弟妹妹也是一样,他们即怕他又嫉妒他,却又不得不在他们娘~亲的教导之下跑到他的面前来讨好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