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担心一夜?”
“那可不!”
“你睡着了之后流口水你知不知道?”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慕悠悠的声音戛然而止,撇了撇嘴角之后,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你看看,我昨晚上都担心地哭了!”
君子期定定地望着她,忽然轻笑一声。
这一笑,便好像是打开了某扇隐秘的门。
低低地笑,爽朗的笑,他居然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还是慕悠悠头一次看他这么毫无负担地,轻松地笑,她直接就看愣了。
虽然觉得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可她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啊……”
……
大~片大~片的雪花仍旧在扑簌簌的往下落。
慕悠悠一手插在暖烘烘的袖笼里,一手撑着伞,踏着碎玻璃渣似的雪在花园里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冬,“不行,忍不住,还是得去问问去。”
回到锦墨院里,君子期的房间内下人们进进出出,忙着从库房里将新的家什摆设往屋里头搬,慕悠悠瞧见自己屋子的门也开着,心念一动,脚下一转,果然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他。
暖意融融的屋子里,整套的茶具都摆出来了,檀香在香炉中缭绕,端坐在一旁的人清隽优雅,眉宇间却是冷硬与薄凉。
慕悠悠跨过门槛,脱了外面儿的大毛斗篷,丢开毛绒绒的袖笼,脚步轻~盈地来到桌旁坐下。
君子期慢条斯理地摆开碧青的茶盏,提起造型别致的茶壶,缓缓注入茶汤。
在雪地里走了许久,肚子里吸了不少的凉气,慕悠悠也不跟他客气,一杯刚刚注满,她便伸手拿了过来。
“昨晚上梦见什么了,居然让你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她的语调轻轻快快,比平常唠嗑的感觉还要随意。
可实际上,此时此刻,她心里面儿慌极了。
君子期为自己倒了杯茶,放下茶壶,又浅浅尝了一口之后,才抬起眼眸望向对面。
对面儿,慕悠悠双手捧着茶盏,眼睛也看着茶盏,小小的一杯用雪水煮的清茶,叫她给喝成了的神仙佳酿样子。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回应轻柔舒缓。
要不是今儿早上亲眼看见过他发起脾气来那如同飓风过境般的威力,她可能真就信了。
可是不信又能怎样?
他果然是不肯说啊!
慕悠悠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之所以问,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而已。
他不说……
不说就不说吧,她总不能拿刀逼他说噻。
望着已经被喝得干干净净的茶盏,慕悠悠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将茶盏放回桌面上,又往君子期跟前推了推,“挺好喝的,再来一杯。”
君子期将茶壶往慕悠悠的方向推了推,“自己倒。”
慕悠悠终于抬眸瞪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颇有不满地说了声“小气。”
其实按慕悠悠现在的想法,她更想抱起茶壶直接牛饮了,那么小的茶盏,一口一杯,无聊时打发时间还好,真渴的时候简直就是磨人。
但是在君子期面前,她还没练成那么厚的脸皮,只能认命的将茶壶提过来,一杯一杯慢慢儿地喝。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
“昨晚,我梦见,我一直当做亲人的人,她却把我当仇人。”
“在梦里,我一直尽心尽力倾尽所有帮她的人,没想到,到了最后她却在背后捅了我一刀。”
“你说,换做是你,你会不会生气?”
慕悠悠惊得目瞪口呆,虽然表情看起来没多么夸张,可是她却忘记了自己正在倒茶!
君子期看着不断从茶盏中溢出来的茶汤,突然轻声一笑,“这么吃惊做什么?难道你没有做过奇怪的梦?” 雪终于停了, 庭院里银装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