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农忙,前两日谢福打发他弟谢承华去府城梁庄看秋收租子,谢子安想:他二叔怕是从这里听到了风声。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梁庄能瞒过两月现也差不多到了能大白天下的时候了。
心念转过谢子安谦虚笑道:“机缘巧合!”
谢知遇得了确认,心中全无欢愉,嘴里只道:“子安,你为人能干,但也别总顾着自己发财。你有消息,也提携提携我们这些叔叔才好!”
谢子安摊手道:“二叔。让我怎么说你才能信,这是机缘巧合?”
“先我不过是为我今秋乡试,打发谢福去府城安排下处,谁知道就能这么巧遇到有人转手庄子呢?”
“说实话,谢福写信家来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相信。这府城的地,哪里是我能想的?”
“只能说,这回真是天降横财,哈哈……”
红枣在一旁眨眼听着,心说她公公牛叉啊,府城都能有庄子。所以,她得笼络好谢尚,以便有机会能去府城。
为了今天的午席,五福院的前院和正院搭了两个暖棚。
男席不必说了,主桌就是老太爷、谢子安、谢尚、谢知微和谢知遇等四个年长儿子。
红枣第一次在谢家吃席。她想着她虽是未来宗妇,但现今谢尚一辈就她一个小媳妇,吃席座位该是末席末座——在所有谢尚一辈的姐妹之后。
红枣看云氏在主座次末座坐下,正想退后,便看到云氏拍着身边的空位道:“尚儿媳妇,你坐这儿!”
红枣……
红枣看这一桌坐了除了云氏还坐了二房到七房的太太,而八房太太到十三房太太都只坐在次席,不觉心说这是个什么情况?
依言在云氏身边坐下,红枣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听云氏笑道:“尚儿媳妇,老太爷看重你。你一进门便就把五福院的地契给了尚儿。如今你便是这五福院的女主人,当坐主桌,帮老太爷待客。”
“往后你可要记得好好孝敬老太爷!”
红枣没想到那份地契还有这个效应,一时也是意外,唯有诺诺应了。 对于老太爷把五福院给了谢尚这件事,谢家十三房人,包括已经去了赤水县的大房吕氏一脉在内,不用说个个都是心似火烧一样的嫉妒。
但老太爷威大,没人敢当面顶撞,只能暗气暗憋地忍着——毕竟老太爷才只给出了院子地契,并没明言院子里的紫檀家什,冠带朝服,古董玉器都给谢尚。
她们还有机会!
众人没想到云氏会在今天酒席上拿地契说事,给她那个才七岁的黄毛童养媳妇直接冠上五福院女主人的名头,安排到主桌之上,一时间都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哪有新媳妇才刚进门,婆婆就这样抬举的?
一点规矩不立不说,还同桌同席,要所有长辈亲戚的强!
云氏为了给她儿子谢尚搂钱搂名分,真正是一点婆母的体统都不要了!
云氏顶着十二房人不解惊异嫉恨的目光,坐得纹丝不动——她的儿媳妇,云氏心中冷笑:她谢家长房的嫡长媳如何能在家宴上给庶出旁支给挤在最角落的末桌末座?
即便老太爷不给院子,她也不能同意!
只不过,现在有地契,她这么说大家脸面上都能好看些罢了。
听到瑶琴来回说外面男席已开,云氏刚要举杯祝酒,便听到二太太刘氏笑道:“大奶奶,如你刚刚所言,老太爷把五福院的地契给了尚哥儿,这尚儿媳妇成了五福院女主人,那么今儿这开席的事你还是让尚儿媳妇来吧!”
“让她也尽尽地主之谊!”
刘氏想:她虽是拦不了老太爷把五福院给谢尚,也拦不了你大奶奶给儿媳妇撑腰让她坐主桌,但你这儿媳妇登上了台面能不能站住,可就不是你大奶奶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红口白牙自说自话的事了!
其他在座的人一听,也都纷纷点头。
所有人都知道谢子安抽风给谢尚娶的媳妇红枣出身庄户,便都想着这庄户人家的姑娘,能有什么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