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俩恨不能抱头痛哭,阮北看得心酸,秦固不愿他过多遭受这些负面情绪浸染,拉着他往外走,关上教室门:“让他们自己好好聊聊。”
他们守在门外,隐约能听见里面的动静,哭声渐止,然后是谈话声。
“我渴了,帮我买瓶水。”秦固找借口支使阮北做别的事转移注意力。
“好,要冰的吗?雪糕吃不吃?”阮北揉了揉眼,语气有气无力。
“要冰,不吃雪糕,太甜了。”
阮北顶着大太阳跑出去,没一会儿拎回来一塑料袋的水。
“怎么买这么多?”秦固看见里面有四瓶矿泉水,还有一支雪糕。
阮北指指教室里面:“还有李老师和学长啊。”
秦固失笑:“李老师就算了,王不凡怎么喝。”
阮北:“……我忘了。”
“没事,我喝两瓶。”秦固笑着安慰他。
阮北把塑料袋挂在秦固手上,拿出给李老师买的那瓶常温的,放在一边。李老师年纪大了,肠胃弱喝不了冰水。
又把那根雪糕拿出来,撕开袋口,半透明透着冷香的糕体递到秦固嘴边:“你尝尝,老板说这个不太甜。”
秦固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细碎的小冰渣在牙齿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觉得小北可能被老板骗了,这跟冰棍明明要甜掉牙。
“怎么样?”阮北满眼期待。
“还行。”秦固不想打击他,含糊了一句。
“还是太甜吗?”阮北失落地咬了一口,皱眉:“不甜啊。”
相比其他雪糕,这个真的只有一点儿很淡的甜味,比其他雪糕解渴。
秦固眼神不自觉落到阮北唇上,形状姣好的唇瓣被冰棍刺激得更加嫣红,化开的糖水沾在唇瓣上,透着诱人色泽。
喉结轻轻滚动,秦固咽了咽口水:“让我……再尝一口。”
“给。”阮北大方地把自己的雪糕递过去,让秦固咬了一大口。
“是不是没那么甜?”
秦固胡乱点了点头,额头沁出汗珠,这天气太热了,他吃着冰,竟然还觉得心火沸腾,烧得他头昏。
“还要吗?”阮北举着冰棍巴巴看他,他不喜欢没味道的食物,喝水也不喜欢喝白水,哪怕知道矿泉水更解渴,也还是买了根雪糕回来。
“你吃。”秦固拧开矿泉水瓶,一口气灌下半瓶冰水,才觉得心头火气降下一点儿。
“那我吃了。”阮北美滋滋把剩下半根冰棍吃掉了,天气太热,冰棍化的快,他时不时歪头,舔一下边角要滴落糖水。
塑料矿泉水瓶差点儿被秦固一把捏爆了,他撇过头,默默背起心经。
等秦固喝完两瓶冰水,教室里那对师生终于谈完了。
李老师拉了张凳子坐着,打理得干净整洁的仪容变得散乱,眼眶通红,之前应该哭了好一会儿。
阮北把已经变成温水的矿泉水给他:“李老师,您要不先喝点水儿?”
大悲大喜,最耗心力,李老师慢慢喝了两口水,缓过来一些,放下瓶子起身,朝着阮北和秦固鞠了一躬。
王不凡站在他老师身旁,跟着弯下腰。
阮北和秦固瞬间跳开了:“您这是做什么?使不得……”
“两位小同学,这声谢谢我必须说……”
阮北不好意思道:“老师您不必如此,王学长真的给我很多帮助,而且我们是朋友,没必要如此见外。”
李老师笑着摇了摇头:“不,这声谢我是替我自己说的,不凡……离开后,我一直内疚后悔,不得安宁。你们让我们师生能再见一面,好歹让我能当面跟这孩子说一声抱歉。”
阮北挠了挠头,推了秦固一把:“那您谢他吧,符是他画的。”
阮北实在承受不来这种场合,老先生一把年纪了,冲他弯腰,他哪受的起。
秦固幽幽看他一眼,阮北讪笑,李老师见过他们两个的眉眼官司,洒然一笑:“是我这老头子太拘泥,让你们为难了,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阮北特别经不起夸,别人一夸他他就脸红,悄摸地开心。
秦固便给他挡着,问李老师:“您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王不凡和李老师在教室里聊了那么久,肯定有说过往后。
李老师温和道:“我准备回学校来,不凡在这里,我得陪着他。”
他一生无妻无子,不凡是他最喜欢也倾注了最多心力的学生,说句托大的话,他恨不能这是自己的孩子。
现在他变成了鬼,一个人孤单留在学校,唯一的朋友也要离开了。
那么多学生那么多热闹,他永远只有自己,李老师实在不忍心。
阮北忍不住插言道:“可是您看不见他,困困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帮您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