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前的一盆奶便是此刻的报酬,多一盆奶,悠悠不仅自己乖乖的,还可以让小滚滚们乖乖的,没有饭前盆盆奶,悠悠是抢盆盆奶最凶的崽。
喝第二盆奶喝到一半,悠悠又一次地原地入睡,潭羽弯腰抱起她,把剩下的奶分给其他小滚滚。
太阳晒到了竹床上时,基地开门,游客进来看大熊猫,来幼崽区的游客最多。
潭羽穿上大熊猫玩偶服,一手抱俩地把睡觉的小滚滚们放到游客们都能看见的竹床上。
悠悠睡觉跟打架差不多,睡着睡着滚了下来,游客一阵痴笑。
睡着睡着就快到饭点了,悠悠带着小滚滚们,一起扭着小屁股去找爸爸喝盆盆奶。
初来基地的一个月里,潭羽一直重复着这些事情,每天都是复制粘贴,他没有感到枯燥,反而在他能胜任的重复工作中感到了安宁。
八个月似乎很快就能度过。
潭羽被彻底摧毁的前一天,他正在一个节目里做电影宣传,在导演的镜头里突然昏迷送入医院。
□□一旦点燃,后面就是一系列的混乱,直到他毁容瞎眼、对方变成两具尸体,这场混乱才平息下来。
节目导演找到荀延平,问潭羽的近况。
荀延平没有泄漏潭羽的任何消息,而潭羽在游客面前一直穿着甚至看不见眼睛和鼻子的熊猫玩偶服,没有一个人发现被很多游客羡慕能够抱到小滚滚的保育员是消失的潭羽。
导演:“他就这么退出娱乐圈?很多人关心他。”
荀延平:“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娱乐圈。”
导演沉默,早在来之前他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最近悠悠发现了有爸爸照顾的又一个好处,爸爸可以给她挠痒痒揉肚肚。
潭羽本就不多的空闲时间再次被小滚滚们占据。
这一批小滚滚被悠悠带的比往届都活泼好动,撒娇抱大腿的功夫也比往届的高。
潭羽经常撕不下腿上的粘人精,不得不跟他们睡一块。 悠悠拽着爸爸往一个方向引。
潭羽无奈地放下水果刀, 跟着她走。
小滚滚在一棵大树下停下来,嘤嘤一声。
这片地方是幼崽基地的外延,再走一段距离是成年大熊猫基地, 这个地方还在缓慢建设中, 是潭羽脑海地图的空白区。
潭羽猜测着悠悠想让他看什么,蹲下来, 慢慢地向前摸。
他摸到了地面, 湿润的沙粒感,让他想起了雨后的乡间小路。
小滚滚两手抱着爸爸的手向前挪。
潭羽摸到了一片随风摇摆的细嫩。
“是花呀。”
一株长在大树下的娇弱小花。
一棵在小路边生长的绿荫大树。
一片被轻轻细雨亲吻的泥泞小路。
风吹过脸面。
雨落在手心。
画面浮现在脑海中,竟是如此的美丽。
潭羽习惯性地牵一牵嘴角, 泪水却缓缓地流下。
他慢慢地弯下腰,抱着悠悠, 蜷缩成一团, 就像一个被雨水淹没的石头。
小滚滚被爸爸紧紧地抱着, 撒娇地蹭蹭爸爸的脖子, 在爸爸暖和的怀里睡着了。
熊妈妈穿着雨靴,举着黑色的打伞,缓缓地走到他的身后, 无声地给他挡雨。
“一个废人还能做什么?”
“很多。”
“我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你被需要着。”
潭羽起身, 酸麻的腿让他踉跄了一下被熊妈妈及时扶住。
熊妈妈把笨重的打伞递给他, “现在, 我需要你给我撑伞, 悠悠需要你来抱她。”
长久的静默,潭羽一手抱着悠悠, 一手举着黑色的大伞,不知何时,天已放晴, 熊妈妈也消失不见,他仍举着大伞一步一步地走回住处。
怀里柔软的触觉和清浅的呼吸声都在告诉他,他不是一个死魂,他还有一个娇气的悠悠需要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