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_作者:骑鲸南去(400)

2018-03-17 骑鲸南去 穿书

  九枝灯把新烧滚的茶水斟入杯中:“此处不是我的殿宇,我打扫打扫也便罢了,没资格久呆。”

  孙元洲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了,低眉顺眼地从慈父退回下属之位:“是。”

  “温雪尘呢?”

  孙元洲也正是为此事来的:“宗中弟子们来报,在孟重光他们落栖的高塔方圆百里内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温雪尘的影踪。……只在塔中找到了他的轮椅。”

  九枝灯捧着热气腾腾的粗瓷茶杯,眼睛显得越发大和湿润了:“……轮椅。”

  “弟子们带回来了。就停在青竹殿外。”

  九枝灯嗯了一声,出神道:“……究竟去哪里了呢。”

  “您想要温雪尘为您做什么?”孙元洲试探着问,“属下或许可以代以效劳。”

  话虽是这么说,孙元洲却颇有自知之明。

  他修道资质一般,生平称得上优势的只有“识时务”和“善治理”,与温雪尘谋己算人的锦心绣肠相比,他值得称羡的只有一张善于安抚人心的嘴。

  可是现如今事态急变,他单凭一张口,已压不住底下浮动的人心。

  他只能等待着九枝灯的力挽狂澜。

  “……你也可以。”九枝灯却只是斜了他一眼,道,“我只是缺一个陪我饮茶的人而已。”

  孙元洲一怔,脸色隐隐有些不好了。

  魔道分支极多,这些年来受九枝灯一双铁腕压制,倒也安分。

  大家都怕九枝灯,既是畏他心狠手辣,更是惧他忘恩负义。

  人心总是奇怪的。他不打四门,众人认定其心必异,蠢蠢欲动地想要推翻这个庸碌无为的青年;待他做了四门之主,众人更加议论纷纷,认定他生了一套冷心铁肺,连师门都敢屠戮,全然是一头狼崽子。

  而他们自知九枝灯与魔道连恩情也无半分,于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彻底收了要杀掉这狼崽子的心。

  然而,此番徐行之等人冲破蛮荒,消息一经传开,底下全乱了。

  有人在嘀咕,徐行之不是早死了吗,怎么又突然冒了出来;有人在慌张这些人会将如何施加报复。

  有人则想得更深远:这九枝灯向来不为魔道筹利谋益,上位后一应事务皆按照老四门规矩执行,同化魔道弟子,易其服饰,禁其道行,还善待老四门降俘,放任其留下或离去,分明是变相替老四门保全有生之力。

  如今本该早已死去的徐行之等人脱出蛮荒,九枝灯能叛四门,难道就不会再叛一回魔道?

  魔道的好处在于分支众多,坏处却也在分支众多,争执、推诿、猜忌,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想法,拉着魔道的大车往一百个方向使力气。

  内耗已严重损伤了各分支的士气,闹了个惶惶不可终日。

  孙元洲几乎要替九枝灯愁断肠子,而正主却在此处对月煮茶,洒扫殿宇,仿佛外界的纷扰于他而言已不重要了。

  这份不合时宜的闲趣极容易让人气怒,所幸孙元洲脾气尚可,试探着向九枝灯禀报已知的情况:“山主,据探子来报,有两千余身着风陵、丹阳和应天川服饰的弟子入驻了应天川环海诸镇。加上清凉谷两千鬼兵,以及应天川本来就有的千余弟子,情势着实不好了。”

  听到这一消息,九枝灯没有半丝紧张之色,反倒很是感兴趣:“那入驻城镇的两千弟子是从何处来的?”

  孙元洲凝眉。

  按那唬得屁滚尿流的弟子原话,是“从地底里冒出来的”,但这混账话显然不能够摆上台面,因此孙元洲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敢确信,没有五年以上的光景,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拉出这一支队伍来。”

  九枝灯喝了一口茶,低低咳嗽起来:“……谁又知道呢。”

  孙元洲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这队伍缘从何来的时候。它已经摆在那里,如何料理才是当务之急。

  他说:“我与遏云堡等堡主及宗主商量过,无论如何,誓要保住风陵山与丹阳峰,否则一旦撤出去,我们失了打造多年的根基,便算是彻底完了。”

  九枝灯冷硬的面容动了动,嘴角微翘,不答不语。

  早在温雪尘把师兄投入蛮荒时,或者说,早在徐行之在懵然无知中写下“孟重光会逃离蛮荒”的话本时,他便隐隐约约地感到,魔道可能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