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瞻奕露出冰冷的笑意,轻轻哼了一声。
主座上的皇帝收回注视着叶之博的视线,将目光落在金发的太子身上,脸上的神情分毫未变,轻声开口:“太子……你是想要做朕的主吗?”
皇帝的眼神很淡,嘴角的弧度也未曾改变,仿佛李瑾深只是一个与他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唔!”
深重的,只有李瑾深一人能感受到的森然威压向他沉沉压下。
李瑾深的身形微滞,脸色有些苍白。
“不敢,陛下。”他低声开口,垂在身边的手紧紧地攥成一团。
熟悉的杀意如影随形,来自他的亲生父亲,那位夏登帝国掌握一切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陛下。
李瑾深知道,这是又一次生死攸关的考验与检测。
如果通不过,他随时都会被放弃。
一朝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李瑾深早已对此习惯,只把这一切都当做人生道路上必将经历的磨砺,将所有困境都一一踏平。
想要成为夏登帝国这样一个偌大帝国的主宰,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这条路注定将荆棘遍地,坎坷难行。
但他从不曾畏惧。
可这一次他并非独身一人。
他的身后,还有叶之博。
李瑾深的心底突然升起没来由的心慌,他蓦地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眼中骤然浮现出深切的恐惧。
夏登帝国的皇帝陛下冲他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自己儿子背后的银发少年。
父子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闪动着隐秘而不为人知的情绪,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谈判。
片刻后,金发的太子率先移开目光,低垂下头,露出修长的脖颈,表达出臣服和请求的意味。
主座上的皇帝温和地笑了起来。
在李瑾深背后,叶之博震惊地注视着这对夏登帝国地位最高的父子之间的交锋,只觉得心悸不已。
在这间小厅内,所有隐于水面下的争锋都暴露无遗,再不需任何徒劳无用的伪装。
虚假的表象被彻底撕下,将残酷的真实暴露在叶之博的眼前。
这对皇家父子之间的关系竟然这样冰冷——
怪不得上一世李瑾深会被打压到那等地步,在八年后一无所有地来到蔚蓝哨所。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李瑾深从未说起过自己的家庭,他只知道对方少时的生活很不如意。
今日一见何止是不如意——
那简直是步步惊心!
叶之博看着李瑾深的背影,心底里一片柔软。
这一世他所认识的李瑾深,虽然已经在宫廷倾轧的权力旋涡中沉浮多年,可仍然还有一身光风霁月的气度与风骨。
他还会耍脾气,会脸红,会不高兴地甩袖就走,会高高扬着下巴,对他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明明是一片好心,却硬要装作不经意的别扭可爱。
他的眼中仍有未曾熄灭的火光。
如此鲜活。
叶之博在这一刻突然产生了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
他想要……守住李瑾深眼中的那道火光。
……
……
在这对皇家的父子陷入沉默后,小厅内再度陷入沉寂。
这一次,打破沉默的是霍柯。
这位黑发总长根本没有理会金发太子的存在,只是将冰冷的目光笔直射向银发的少年。
那道阴郁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跃跃欲试的冰冷恶意。
“既然你一直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为什么又要坚持说只有自己一人?”
霍柯露出一脸古怪的笑意:“还是说贺行云的死和太子殿下也不无关系?你想要独自揽下所有的罪责?”
他轻轻击掌,神情间是说不出的赞叹:“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这番话实在太过阴毒,直接将帝国太子也牵扯其中,丝毫不顾及在场另外三位皇族的脸面。
但场中李氏皇族的三人却对此都毫无反应。
叶之博的脸色却是微沉。
“我与他本就是朋友。”
叶之博上前一步与李瑾深并肩,直到这时才与李瑾深对上目光,彼此眼中都泛起了刹那的暖意。
李瑾深冲他点了点头。
叶之博半侧过身,嘲讽地勾起嘴角,冲一直以来都咄咄逼人的霍柯露出了一个冷淡的笑容:“我如果不说自己始终一个人行动,又怎么给你机会栽赃陷害我?”
他偏了偏头,身旁的李瑾深也正在此时接通智脑的信号,在众人面前投射出一段短短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