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将程擎压了下去,史密斯拿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枪管,“只有死人,才不会再开口说话。”
在修特集团发生的一切,被悄无声息地掩盖过去。
程擎的死就像小石块落入湖中一般,连水花都泛不起来。
对夏谨亭而言,程擎事件只是一则小插曲,眼下,他正发愁呢。
顾阙要带他去见一个人,说是夏谨亭的“故交”。
夏谨亭想了半天,愣是没想明白,自个儿在这能有什么故交?
事实上,夏谨亭是心虚了,他毕竟是占了原主的壳子,若是见到了原主的“故交”,却不认识对方,那该多尴尬。
可顾阙斩钉截铁的态度,又让夏谨亭格外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跟他俩都有交集。
直至轿车在一栋三层老红砖别墅门前停下时,夏谨亭仍旧没有头绪。
他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景物,宽大的花园内树木葱郁,花砖窗棂、柱式门廊、柚木门窗,处处透着古典与优雅。
“三爷,老夫人在前厅等您。”仆人恭敬道。
老夫人?
乍然听见这个称呼,夏谨亭微愕。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随顾阙到了前厅,瞧见姜老夫人的一刻,无比惊喜道:“原来是您!”
与之相比,姜老夫人的脸色堪称复杂。
既有久别重逢的惊喜,又夹杂着困惑与迷茫。
“这是我外祖母。”顾阙一句话,让夏谨亭瞪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当日在街上偶遇的老夫人,竟是顾阙的外祖母?
两人本就相识,说话也十分投缘,只是夏谨亭发现,老夫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夏谨亭离席的空档,老夫人面容严肃地看着顾阙:“你说清楚,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此前顾阙说要带心上人来见她,老夫人一直猜测是哪家的姑娘,没想到姑娘变成小伙子。
“外祖母,夏谨亭就是我的心上人。”顾阙郑重地说。
“可……可他是……”姜老夫人眉头紧皱,她自认不是古板的人,只要顾阙喜欢,她可以不介意姑娘家出身微寒,可这夏谨亭……是个男的。
“你跟外祖母说实话,是不是不想娶亲,才把小夏带来对付过去。”姜老夫人严肃地看着顾阙。
顾阙笑了:“外祖母,你是知道我的,我绝不会拿终身大事当儿戏。”
姜老夫人的确知道,他这个外孙,打小就极有主见,他既将人带回来,那便是决定了。
夏谨亭品性好,这点姜老夫人是知道的,她也着实喜欢这个年轻人。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姜老夫人这辈子见多识广,绝不是那古板守旧之人,余生所求不过是外孙能平安喜乐。既然顾阙喜欢,那便顺水推舟,再助攻一把。
夏谨亭重新回到席上,发现姜老夫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姜老夫人:“小夏如今住哪儿啊?”
夏谨亭:“我……与顾……顾先生住一块儿。”
姜老夫人双眸一亮,捂嘴笑道:“都住一块儿了,还喊什么顾先生啊,显得生分。”
夏谨亭下意识看向顾阙。
平日里他要么喊顾先生,要么连名带姓喊顾阙,两人之间并没有更亲密的称呼。
顾阙:“喊阙哥。”
夏谨亭:……
在四只眼睛的注视下,夏谨亭轻喊了声:“阙哥。”
姜老夫人又问:“现在在哪里做事?”
夏谨亭:“在亦铭坊。”
姜老夫人:“一起干活好啊,小俩口正好培养感情。”
夏谨亭:“什么?!”
姜老夫人:“我是说,这样你们的情分就更深厚了。”
这一顿饭,姜老夫人一直在与夏谨亭说话,言语间的热切让夏谨亭心下困惑。
这场面,怎么跟……见家长似的。
尤其是最后关头,姜老夫人取了个外形古朴的木匣,亲自交到夏谨亭手中。
姜老夫人:“这是上品和田玉,好孩子,你拿着。”
夏谨亭打开木匣,里头的玉石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珍品,他忙推拒:“使不得,这东西太贵重了。”
姜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拿着,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夏谨亭推拒不成,唯有收下。
回家的路上,夏谨亭看着手中的木匣出神。
顾阙:“怎么了?礼物不喜欢?”
夏谨亭摇头:“太贵重了,我与老夫人不过两面之缘,怎么当得起这份大礼。”
顾阙:“你若喜欢,我常带你来。”
夏谨亭怔怔然地看着顾阙,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与顾阙是一对相知已久的恋人。
正出神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卖报声。
夏谨亭陡然清醒过来,以笑容掩饰内心的慌乱:“老夫人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