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挂在客厅墙上的“雄鸡图”倒是一幅优秀的绣作,刺绣讲究生动别致,打鸣的雄鸡要绣得栩栩如生,关键在于凹凸与明暗。
苏绣技法中的丝缕,就是用绣线不同的排列方式,使绣品呈现出立体感。
这一项夏谨亭完成得非常好,可见绣工之扎实。
顾阙想了想,拨通了段公馆的电话:“人是你领来的?”
话里一个人名没提,段正楠却听懂了,乐道:“这都多久了,才知道啊,你那屋子常年不住,荒的很,我给你添点人气儿,顺便把人给你送上门。”
这样的主意,确实只有段正楠能想出来。
“你跟他说我规矩多?”顾阙想到夏谨亭带病还坚持收拾,多少能猜到段正楠的话术。
“我又没说错,你这一不许进主人房,二不许领外人回家,光这两条规矩就不好弄。”段正楠有种背后说小话被抓包的窘迫。
顾阙哼笑一声:“我这儿有套洋酒杯,本打算送你的,看样子是不必了,还是我自个儿留着吧。”
一听这话,不着调如段正楠立马正经了:“别啊!为什么啊?”
“你的话让他紧张了。”
顾阙仍旧没有指名道姓,段正楠却立马懂了。
“哎哟,你这人,我那就是随嘴一说,你还较真了。”段正楠最爱收集各式各样的洋酒杯,顾阙这一下,简直掐在他的命门上。
“我看上的人,谁也不能欺负了去。”说完这句,顾阙便撂了电话。
睡梦中的夏谨亭还不知道顾阙已替他出了气,他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间嗅到一阵米香。
那股子香气极勾人,夏谨亭缓缓睁眼,入耳便是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发烧的人骨头最懒,夏谨亭懵了一阵,艰难地起身开门。
门外顾阙正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米粥。
看到食物的刹那,夏谨亭才觉出饿来。
“吃点东西再睡。”顾阙将衬衫衣袖挽至小臂,与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模样大相径庭。
夏谨亭脑中一片混沌,下意识将顾阙让进屋。麻木的舌尖触到香甜粥水的瞬间,他瞪大了眼睛。
好好吃!
一碗粥并未放太多的佐料,可火候口感都恰到好处。
“这……是你做的?”夏谨亭难以置信地看向顾阙。
“怎么,我不像会做饭的样子?”顾阙唇边漾着清浅的笑意。
确实不像!在这个多数人赞同君子远庖厨的时代,会做饭的男性好比珍稀动物。
这一日之内,夏谨亭已经见识到“顾先生”的许多面,每一面都让他赞叹不已。
夏谨亭不敢相信,一本书中这么完美的人,居然不是主角?!跟顾先生比起来,宋凯霖和蒋宽到底哪里像主角了?!
夏谨亭在心里猛烈吐槽,嘴上却一刻不停地喝着粥,不多时,粥碗便见了底。
“还合胃口吗?”顾阙笑问。
“谢谢,我很喜欢!”夏谨亭填饱了肚子,思绪也清明起来。
两人虽是头一回处在同一屋檐下,却不觉得尴尬,在说话的分寸感上,两人有着一致的默契。
譬如当下,顾阙就问出了夏谨亭的心事。
“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夏谨亭不是个爱焦虑的人,即便遭遇背叛,无端穿书,生活的境遇天翻地覆,他都尽力过好每一天。
为了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他做过不同的工作,住过不同的住所,遇见许多不同的人。
从来没有人如顾阙一般,问他一句“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深究起来,关乎未来,关乎理想。
夏谨亭自打穿越,在面包与钞票中挣扎太久,几乎要忘掉理想是个什么玩意儿。
因而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先生,这儿的房租是多少?”关于理想的问题,被夏谨亭下意识地回避掉了,最终还是回归到了面包与钞票。
“你不必这样。”顾阙轻叹一声,“我不是催你的房租,若你帐上有困难,可先赊账。”
夏谨亭一脸错愕,这是什么绝世好房东,天下间哪有白吃白喝的免费晚餐?!
夏谨亭不是初出社会的小绵羊,自然懂得这个道理,看向顾阙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丝狐疑。
“房租数额不大,等你攒够了再给我罢。”顾阙留意到夏谨亭的神情,及时补充道。
哦,原来如此。
夏谨亭明白了,顾阙不是慈善家,只不过作为一个腰缠万贯的开发商,这房租的钱实在不够看。
不过,可以赊账这一点,的确给了夏谨亭极大的便利。
先前他选择到丽都驻唱,就是为了赚快钱,如果房租可以赊账,他也不必继续呆在丽都,或许有别的更优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