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坡营地。 “何人在此徘徊?” “我乃慕鹤轩,尔等速速放行,我有重大军情禀告父帅。” “我没听错吧?慕鹤轩?少帅好好地在紫金关镇守南境,怎会出现在此?又怎是你这般狼狈模样?” 慕鹤轩沉默片刻,“紫金关失守了。” “你说你是少帅,有何凭证?” “这杆枪就是凭证!让开!”慕鹤轩饶是好脾气,此刻也恼了。 “哼,什么枪不枪的,没有凭证就不准进入,这是规矩。”无奈几个守门的都是新来的,又是家里有几分背景,素日狂妄坏了。 “你!元帅呢?我要见元帅!” “元帅去碧水支援了。” “……你说,什么?”
……
十六岁。
“啊!!!”凄厉的惨叫在书房里回响。
慕鹤轩软倒在地,口吐鲜血。他微抬着头,目光凶狠地盯着居高临下的父亲。
“为什么?”
慕准不知为何,不敢直视面前这个带给他许多荣耀的儿子。“替为父往上京为质,为父必不会亏待于你,至于废你武功,那也是万般无奈之举。”
慕鹤轩吐掉一口血沫,“难道,你还担心我会中途逃脱不成?”
他终于心如死灰了,终于肯相信他的父亲,没有一刻拿他当真正的儿子。
为什么,你会这么狠?就因为我是所谓的灾星?
从此后,那个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慕小将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废人慕鹤轩。
……
二十岁。
刑场的风已经肆虐很久了。
慕鹤轩就跪在场中央。他双手被缚,身上的囚服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露出的脖颈几条伤痕清晰可见,深可入骨。哪怕是处于最狼狈的境地,他也依旧跪得笔挺,身后的绵绵不断的哀嚎,半点都没有影响到他。
“你……可还有话说?”
“仰之,我会看着你的……”那时,他对他说。
那时他想,或许就是寂寞太久了,才会这么轻易陷入温柔的陷阱。明知道是万劫不复,却依然甘之如饴。
赵俯是怕他的,他知道。
他毕竟曾经是沙场厮杀的武夫,而他只是一介书生。照理说,他不应该看不出他掩藏在温柔下的那一丝畏缩和不耐烦,甚至是厌恶。
“时辰到——行刑!”
又是鲜血一般的颜色,鲜血一般的天空。
这就是他所经历的一生。 魏景行第一次见慕鹤轩,是在他七岁的时候。
那时候,大殿之上,粉粉的团子不哭也不闹,在一众哭得快断气的小世子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魏景行当时就想,这个弟弟跟自己真像啊。
他们都不属于会哭的孩子。
后来啊,他看到自己的嫡母招手让他过去,将他搂在怀里,慈爱地褪下自己手腕中的镯子给他带上。
“好孩子,你不怕吗?”
“父王说,只有懦夫才会害怕。”
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魏景行想,真可爱,好想抱抱他。于是,他就真的这样付诸行动了。他从大殿后面走出,无视其他人惊奇的眼神,径自走到皇后跟前,拉出软软地靠在皇后怀里的小人儿紧紧抱着就不撒手了。
然后看着小家伙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在他脸颊边上亲了一口。
小孩眨了眨眼睛,似乎不能理解这个哥哥的行为。
“……”魏景行一时没忍住又在小孩的另一边脸上又亲了一口。
大臣惊呆了,王公也惊呆了。
三皇子这是做什么?
这时,皇后却是善意地笑了,“行儿,你喜欢弟弟吗?”
“喜欢。母后,我要弟弟陪我玩。”
皇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帝王,征求他的意见。宣化帝笑着点头:“去吧。”
于是,魏景行高高兴兴地拉着小弟弟跑了,扔下来身后的所有人。
这时候,他的病还不太严重,也许是小,还没有显现出来,至少跑跑跳跳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