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摆手就让贺邵承跟上自己,似乎是没有带着外孙的意思。贺邵承也迟疑了片刻,毕竟他习惯了和么儿在一起。他看了一眼,陆云泽趴在桌上已经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好……吧。”眼眸中流露出了一点无奈,贺邵承只能跟着姥爷走了,只留了陆云泽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几乎是门一关,陆云泽就迅速坐了起来,扭过头瞧了瞧,确定人已经走了之后才喊起了李婶子:“李婶,我来学织毛衣啦!”
他们这个办公室就是管理办公室,所以人不多,主要就是曾姥爷、李婶、李婶家两个姑娘,还有两个后来新来的负责人。大家昨天也都是听着曾国强打电话的,此时都知道曾老头的外孙在计划什么,一时间所有人都笑了。李婶赶忙把自己带来的一大袋子东西从柜子里拿出来,同时她家的两个姑娘也凑过来了。
“小泽,你对小贺可真好,还要亲手给他织毛衣呀?”她们打趣着,“你这手能织出像样的布么?”
“姐姐们教我不就行了?”陆云泽带着两个小酒窝,“快点快点,时间可不多呢。”
他是从没接触过织毛衣这件事的,连怎么握钢针都不会,被姑娘们手把手的带着才摆出了正确姿势。毛线都是好毛线,纯羊绒,颜色也都是挑得合适小伙子的颜色,没拿那花花绿绿的过来。陆云泽先选的是浅灰色线,打算弄个拼接款,竖条纹,白灰相间。
但光是第一条边,他就织得磕磕绊绊,歪歪扭扭。
织毛衣也有手法,横着织是一道,要拐弯又是个办法,织出不同的纹路也有不同的办法。李婶、李婶家的两个姑娘都在帮忙,前半截几乎是她们三个弄出来的,后来陆云泽才稍微熟悉了一点,能够接着她们织出来的部分,继续按部就班地往下织了。弄一件毛衣可不是个容易事,一整个上午,陆云泽的进度才只是一个毛线织出来的大圈圈,绕一绕就能套在脖子上。他有些丧气,不过至少还算有个成果,于是趁着姥爷回来之前赶忙把“成果”藏在了柜子里。
中午,三个人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食堂是个很重要的地方,能够大大的提高员工对厂子的归属感。原先在开口笑吃国营厂的饭菜,曾国强也习惯了那好鱼好肉的,所以现在自己开办的食堂那是一点都不含糊的。食堂当然是外包,但因为他这个厂长天天来吃,外包的餐饮公司也不会说在买菜上克扣。所有员工都是一张饭票,大荤里选一个,小荤里选两个,再来一个素菜,一碗汤——吃的那是可好了!
他们分别打了菜,在位置上坐下。
贺邵承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么儿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总觉得有些奇怪,不像是好好睡过一觉的样子。
他们中午也是休息的,陆云泽直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还睡得很沉,连这个姿势难受都没介意。贺邵承倒是不怎么困,因为上午曾姥爷带着他确实教了很多知识——很多他过去并不知道,或者是忽略掉的一些事情。在股市上的成功一定程度上确实让贺邵承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能耐了,但实际上跟着曾国强这一个干实业,且有六十多年人生经历的人走了一圈,贺邵承就发现自己还差了太多。
于是,下午,当曾姥爷又带着他去生产间时,贺邵承立刻就去了。
陆云泽则偷偷摸摸的继续躲起来织毛衣。
第一天的他进度很少,不过至少手熟了,最后也能够一边和别人说话一边织上十来针毛衣。他很想一鼓作气地把毛衣给织好,不过实在是要瞒着对方,最后只能悻悻地把东西藏在柜子里,等着明天再来继续。曾姥爷的厂子现在是周六也要上班的,周日事情也不少。贺邵承每天跟着,居然就没有一个上午或者下午是和么儿在一起的。
不是被喊去帮忙算账,就是被喊去帮忙找文件。
他再迟钝,也察觉到了。
姥爷在帮着么儿,避开自己。
联想到几天后自己的生日,贺邵承拿着一沓账本,不禁抿出了笑。
尽管为了支开他,理由变得越来越奇怪,但贺邵承都顺从地去了,难得没有一直呆在陆云泽的身边。而陆云泽也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织毛衣,织毛衣,手指头都织得有点肿了。他虽然是头一回做这个事情,但也确实是聪明的,那一件毛衣越来越有模样,连戳出来的线头都能收进里面。就这样加班加点地织,这件毛衣终于在周二上午彻底完成,领口的地方陆云泽还很偷偷摸摸地在里面缝了“HSC”这三个英文字母。
他可高兴了,反复瞧都觉得满意,就等着周三送给贺邵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