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怀瑜兄的观察力就令他惊叹了一回,未曾想,未眠竟也不遑多让。
果然,这两人会走到一处,不是没有原因的。
单是这过人的观察能力,就足够令他人自叹弗如了。
萧吟心中还是有所疑惑,“怀瑜兄一开始就看出那王捕头有问题了?”
“嗯。”
严格说来,王鹏的破绽算不得明显。
鬓白的发丝,腿脚不便的身体,老实的相貌,这几点组合在一起,足够令寻常人堆他掉以轻心,轻易不会对他起疑。
只可惜,破绽这种东西,更是只要存在,不管再微小,都能将人出卖。
当然,若是扶风县的下一任知县不是谢瑾白,而是其他官员,那么很有可能便着了王鹏的当了。
谢为朝这时也总算从他家小五竟然这么会甜言蜜语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了,他皱了皱眉,“你既是已开始就瞧出那王捕头有问题,为何还将人给放走了?你是……怀疑他还有同党?”
谢为朝行军打仗,军中难免会有细作混入。
通常发现细作,他们也不会急于考问,而是派人盯着,看其是否还有其他同伙,之后再将其一网打尽。
谢瑾白点了点头,“我已命公明跟着那位王捕头。”
有没有同党,待公明回来,自然也便见分晓
其他人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先前还在厅子里头的萧子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大厅里了。
唐时茂不得不再次感叹,谢怀瑜此人,心机确实极深。
在他们谁都没有瞧出那位王捕头有问题的时候,这人便已经一眼瞧出对方的破绽,不仅如此,便是连下一步都已经安排好了。
幸好这样的人,并非他的敌人,还阴差阳错地成了一家人……
咳咳。
既然那位王捕头有问题,那么扶风县县令以及扶风县衙役是否当真为山匪所囚这件事也便存疑。
大家也就暂时不必为谢瑾白到底要不要去救人所伤神。
今日到底是嫡子同谢怀瑜结契的大日子,唐时茂道,“不管那王捕头是何来历,总归需萧侍卫跟踪回来后方能得知。老夫在家中庭院略备了薄酒,辰初,萧夫子,若是有时间,不妨随老夫一起移驾凉亭,大家一起喝个几杯?”
唐时茂说得委婉,但在场的人没有不明白的,那一桌酒席,便是谢瑾白同唐小棠二人的喜宴了。
既是谢瑾白同唐小棠的喜酒,谢为朝同萧吟自是没有不留下的道理。
于是,一行人移驾后院的凉亭。
小棠并不知道阿爹还在庭院中为自己备了酒席,他还以为只是简简单单地祭拜过先祖便好了。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可他也忘不了自阿娘去世之后的这些年阿爹对他的忽略,以及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却从未真正替他考虑过的那些强势举动所带来的伤害。
谢瑾白像是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低落,他稍稍落在众人后头几步,走在最后,握住小公子的一只手。
唐小棠心里头那点感伤瞬间消散了不少。
他转过头,对着谢瑾白甜甜的笑。
走在前头的谢为朝不经意间瞥见了两人对视的模样,在心里头“啧”了一声。
是他小瞧小五了。
这般黏黏糊糊,哪里有往日清冷谢四公子的模样?
时下,院中蔷薇、桂花未谢。
满园飘香。
酒桌就备在院中的凉亭里。
酒桌上摆的是冷盘,候在凉亭的婢女见到老爷、公子他们过来,才命后厨陆续上菜。
唐时茂率先举杯,“棠儿,怀瑜,阿爹再这里,正式祝你们百年好合,花好月圆。日后前程似锦,鹏程万里。”
原来,今日这桌酒宴,不仅仅是谢瑾白同唐小棠二人的婚宴,多少也有为小两口提前践行的意思。
“谢谢阿爹。”
“谢谢父亲。”
唐小棠、谢怀瑜二人同时端起酒杯,喝了杯中的酒。
唐时茂敬了两口子的酒后,萧吟、唐不期也先后举杯,恭贺他们今日结契大喜。
谢瑾白同唐小棠也回敬了大家。
“小玉哥哥,你,你还,还好么?”
唐小棠就没见谢瑾白喝过酒。
驿站那一晚,这人邀他对饮,都是一个人自顾自地喝着茶,前几日的醉蟹,小玉哥哥都是只尝了一口,便没再吃了,说是吃不得沾酒的东西,说是会昏睡。
今日可是都喝了好几杯了。
唐小棠凑近谢瑾白,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等谢瑾白回答,唐小棠便小声地提议道,“要,要是不舒服,就在我肩膀上……靠,靠一下?”
谢瑾白脑袋虽然有些昏沉,却也不到不舒服的地步。
只是他的小果儿既是这般贴心,他自是“不忍”拂了小果儿的一片好意,当即轻轻地将脑袋,靠在小公子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