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是所有登上画舫的访客必须留下最为心爱之物。
既然小厮将季云卿的玉扳指还了回来,意思是这玉扳指并非季云卿的心爱之物。
季云卿微沉了脸色,“不知逢笙姑娘的依据是什么?实不相瞒,这块玉扳指是我十七岁生辰时,最为重要之人所赠,我素来甚为珍惜。”
“这……”
季云卿到底是个帝王,久居高位。
他这般气势逼压而来,寻常人是遭架不住的。
至少,那名老陈的小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之感,只是道,“逢笙姑娘自是有逢笙姑娘的依据。”
季云卿这块玉扳指,还当真不是随意给出去的。
他既是命平安打听了这位逢笙姑娘的消息,自是也探听得其中规矩。
只不过,为了不让莫稳、余琢察觉他其实早就留意那位逢笙姑娘,故而才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他给出这块玉扳指,自是有负气的因素在里头,但也的确像是唐小棠所猜测的那样,就是为了让谢瑾白难受。
他自己剜骨削肉的疼,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谢瑾白。
季云卿却是不知,上一世,谢瑾白全部的疼都给疼了一遍,这一世他的心早已腾空,只住进一个叫唐小棠的人。
前尘种种,已再不会牵动他分毫。
“珍惜之物和心爱之物并不非等同之物。”
云岚不知何时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公子不妨再仔细想想,这世间,何物乃是公子心中挚爱。”
云岚的声音温柔似春日的清风,瞬间便柔缓了因为季云卿的不悦而带来的略微僵滞的气氛。
“那块玉扳指确是我最为挚爱之物。”
季云卿仍然坚持自的答案。
“你连送你这块玉扳指的人都可以轻易舍弃,更勿论这身外之物。这位公子,你不诚实噢。”
“叮叮当当”
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一抹绯色的身影出现在珠帘的后头。
只是这一回,里头的人并未出来,而是隔着隐隐绰绰的珠帘,以这世间最为美妙的嗓音,说着这世间最为凉薄的话。
逢笙姑娘!
莫稳眼神贪婪地注视着珠帘后头的那一抹绯色。
仅仅只是听声音便已这般销魂,若是能够……
莫稳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即便是余琢,也不得不承认,这位逢笙姑娘的声音确是好听得紧。
这声音,像是有一种魔力,能叫人失了心魂……
“你凭什么说朕……本公子连这块玉扳指的人都可以舍弃?”
季云卿眸光锐利地看向珠帘之后的绯色身影。
“自然是因为……逢笙知晓,便是知晓咯。”
很好,这回答很欠揍。
唐小棠心想。
“逢笙姑娘今日若是不能给出一个足以说服本公子的理由……”
“你待如何?是要派兵围了逢笙这小小画舫,还是现在就命人将逢笙拿下呀?”
言语间,竟似知晓季云卿的真实身份。
这下别说是唐小棠,便是季云卿、平安,余琢三人也吃了一惊,面上均由不同程度的讶色。
唐小棠余光扫了眼他家小玉哥哥。
嗯,很好,他们这些人里头,只有小玉哥哥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变过,瞧着便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
就是稳!
“你不怕朕?”
季云卿眯起眼。
“怕?你若是赤着身子,在地狱的烈火里烹过一回,煎过一回,炸过一回,烤过一回,还会惧怕这人世间所谓的权势么?”
嚣张至极的,癫狂至极的言论,可不知是那声音实在太过好听,还是因为珠帘后头的身子太过曼妙之故,听着不但不令人生厌,反而奇怪地生出几分心疼,心疼这位姑娘之前到底遭遇了些什么,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季云卿冷嗤,“朕倒是不知,时人口中所谓武艺双绝的奇女子,竟是个疯子。”
“噢,那是因为他们都不大了解逢笙嘛。”
声音软软的,听着竟然有几分娇憨。
语气依然欠揍也便是了。
唐小棠心想,季云卿此时心里定然是已经被气得够呛。
这位逢笙姑娘方才那句的意思分明是,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大家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大家不够了解我。
唐小棠简直要对这位逢笙姑娘心生敬意了。
胆敢这么同皇帝抬杠的,这天底下,除了太后跟国舅,逢笙姑娘绝对要算上一个。
“你到底想好了没有,要不要拿你最为心爱的东西来换呀?没想好就换下一个吧。”
嗯,很好,太后同国舅怕是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轰小皇帝走人的。
逢笙姑娘绝对是东启第一人!
“请问逢笙姑娘,怀瑜兄同唐公子,他们二人分别交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