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醒站起来,去洗漱间拿了毛巾,过水以后,再拧掉多余的水。回到客厅,坐在席子上,仔细地帮长宁擦额头上的汗。
睡乱了的,被氤湿的碎发也被裴醒轻轻地整到一边去。
“长宁……”他很轻地唤了一声,见陈长宁仍是一点儿醒的迹象都没有,他鼓了鼓勇气,倾身拥了她一下。
做贼一样,又生怕惊醒她,赶紧放开。
陈长宁睡得像小猪一样,醒了又该吃晚饭了。结果等到晚上的时候,俩孩子都睡不着了,瞪着一双眼睛,一个看床板,一个看天花板。
于是陈长宁又开始碎碎念地和裴醒找话说。
裴醒当然很愿意了,但他的往事里又好像没什么值得说的,太负面的东西他不想讲,怕影响她心情。只能挑着拣着,提了些半真半假的家长里短。
倒是陈长宁欢欣鼓舞地,跟裴醒说了很多她的糗事,这些事不是原身的,是她的。不过她刻意隐去了真实的地名和其他人,也逗笑了裴醒好几次。
说着说着,就困了,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
裴醒等陈长宁最后那句结尾等了十几分钟,等到确定对方已经睡熟了,他也闭上眼睛,声音里含了一丝依恋:
“晚安,长宁。”
陈长宁称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叫颓废。
“不过颓废起来真快乐呀,暑假不就是用来颓废的嘛……”小姑娘嘚瑟地说着,盘起腿坐到沙发上,裴醒就捧给她一个插了勺子的西瓜。
电视上今天播的是射/雕英雄传,陈长宁喜欢看。
陈松世中午回家,看女儿瘫在沙发上像团烂泥,忍不住开口吐槽:“爸爸看楼上嘉和妈妈,都请了家教啦!等这两天成绩下来,小宁你要是考不好,爸饶不了你。”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你妈也饶不了你。”他可是知道的,女儿说能考满分,从妻子手里要走了一笔不小的钱。
这几天女儿的作业一个字都没动,回回他推门进去她的房间,人小醒就在看书,她就在那儿翻漫画。要不是看在刚放暑假的份儿上,他早想训她了。
陈长宁浑不在意:“害——,爸您就放心吧,我考试前学的可认真了,指定能考好。”就那小学的东西,她闭着眼填都能全对好嘛。
陈松世面上没怎么,也不想开口泼女儿冷水,但心里还是不信:她以前贪玩儿,成绩就没好过。等着吧,小毛孩子,到最后还得自圆其说。
陈松世甚至都想好等成绩下来,家里鸡飞狗跳的场面了。陈长宁在家颓废的第三天, 一大早赵岚英就扒了日历,神情激动:“十二号啦,下午去领成绩单和通知书。”
这对陈家来说, 是头等大事。
“对了小宁,你之前说要满分奖励, 问妈要走了三百块, 那么多, 你用来干嘛了?”赵岚英还是好奇,虽说她惯是宠溺女儿成性, 看她这段时间这么乖,正好手头儿宽裕,一时脑热就给她了。但那毕竟不是三十块,还是要问问去向的。
陈长宁没个正行的身体瞬间绷直了,看着母亲的眼神有些怔忪。
她咽了咽唾沫:一时之间想撒个天衣无缝的谎,还真是不太容易的,真是逞能一时爽, 收尾火葬场。
“我……我存起来了, 花了一点点买吃的,吃进肚子里了。”意思就是花掉的拿不出来证明给你看,存在手里的钱你也不要想让我拿出来。
赵岚英哭笑不得, “妈既然给了你, 当然就不会想要拿回来了,想什么呢你?不过那可不是小钱,别乱买东西, 省着点儿花,咱家可不是什么富裕人家。”
陈长宁面上勉强撑着笑,心里呜呜落泪:求求了求求了, 求求老天爷,让我妈赶紧忘掉这笔钱吧,我已经全花掉了,一分都没剩……
“妈……,要是我乱花了,会怎么样……”她是没什么底气的,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赵岚英收拾屋子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她,“怎么,你乱花了?”
陈长宁赶紧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我怎么敢,真的存起来了。”
赵岚英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嗔了女儿一眼,继续做自己的活计去了。
陈长宁松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力地后仰,瘫在了沙发上。
——要死,还好她还给自己留了后路。只要这次考的好,她支棱起来,谁也别想再拿这三百块当把柄捏她喉咙管子。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陈长宁和裴醒坐上了公交车。没有大人跟着,都去上班了。大热的天哦,路两旁投下的细碎光影,亮的好像能煎熟鸡蛋了。
就这,还有不少摆摊儿卖小吃的,为生活计,也是没办法。
陈长宁闻了一路的香味儿,临了了,眼馋地转过头,拽了拽裴醒的袖子:“回来的时候,你坐到我们学校了下车,咱们走着回来吧。五六点太阳西落,就不太热了,我想买那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