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净瑕哀叹道,“你说的轻巧,龙王爷揣着一袖子雨水,从东南一路抖落,抖到西域也不剩什么了。西域九城虽然水源充沛,可那都是地下河,天气该热还是热。”
山灵道,“有水就够了,只要有水,本座可保荣焉安然无恙。”
“那就走吧。”沈昼眠着手开始收拾行李,“早点去,早点让荣焉醒过来。”
山灵用着他师兄的身体,看着着实不痛快,可他又不得不对山灵尊敬有加,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让荣焉再也无法出现。
三个人开始昼伏夜出的赶路生活。
山灵驾驭着骆驼走在二人前头,悠哉悠哉道,“你们是荣焉的朋友,都叫什么名字?”
“曲净瑕。”
“沈昼眠。”
“曲净瑕?”山灵重复了一遍,道,“本座记得你,你是邪道的教主,六十年前来接荣焉的时候,差点被朱渐清那个臭小子杀掉,幸亏当时本座尚有余威,不然你死定了。”
“六十年前?”曲净瑕在自己零星的记忆力翻找过后,摇头道,“您可能记错了,我并没有来接荣焉。”
山灵嗤笑一声,道,“朱渐清当然不会让你记住这些事情,八成是消除了你的记忆。本座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之前那片绿洲上,你死了不少手下,那上面的骸骨,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曲净瑕心里咯噔一声。
六十年前,他手下的确突然失踪了很多人,他勒令邪道众人查明真相,可最终都无疾而终。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生是死。
莫非……这些手下是被朱渐清杀死的?!曲净瑕拍了拍额头,试图理清思路。
在这些人失踪之前,他曾经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沙漠中的某个废弃客栈之中,身上带着些许碎伤,手下九人也都躺在地上,带着不明的伤口。
他以为是遭人暗算,没有细想,直接带着人回了西域九城,可却有人莫名其妙问起他正道质子的事情。
他当时因手下失踪的事情,困扰不已,不耐烦地将人赶走了。
如今捋顺思绪,仔细想来,应该是他带着人去接荣焉,结果被朱渐清截胡,手下伤亡惨重,他的记忆也被顺带清除,所以记不得了。
思及此,曲净瑕狡黠一笑,打算从山灵口中诈出些当年的实情,他开口笃定道,“老爷子,肯定是你记错了,不然我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年纪大了记错了事情很正常。”
山灵勃然大怒道,“你才年纪大了!本座才不会记错!绝对不会!就是你!曲净瑕!你那脑子是不是记不住事情?!那是清除记忆的后遗症!”
荣焉平时从不动气,一张清艳的脸总是或笑或平静。此刻发起怒来,这张脸突然变得明媚鲜活,生动有趣,叫曲净瑕按捺已久的色心活络起来。
沈昼眠面无表情地挡住曲净瑕的视线,对着山灵道,“我师兄此生从未摆出过这种失礼表情,还请前辈自重。”
山灵饶有兴趣地看着曲净瑕,又看看沈昼眠,出其不意道,“沈……沈昼眠?你该不会是喜欢荣焉吧?”
这么强烈的占有欲,还有克制压抑的□□与爱护,除了爱情,山灵再不做他想。
“是又怎么样?”沈昼眠面不改色道,“就算我喜欢师兄又能证明什么?证明师兄人见人爱吗?”
山灵鄙夷地看他一眼,道,“当然是证明本座眼光好啊。”
边说着,还要摇头晃脑自吹自擂,“本座这双眼睛,见过太多人世间的感情,就你们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在本座眼中无所遁形……”
沈昼眠忍无可忍反问道,“所以呢?朱渐清的把戏您也看穿了吗?”
山灵:……现在的小孩子怎么满身都是刺?!不知道什么叫揭人不揭短吗?!
庸厝山下。
朱渐清捂着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扑通一声摔进雪堆里。
这不对劲……不应该如此……
雾隐山使者不老不死,这种普通刀剑留下来的伤口,按理来讲应该马上就会愈合才对,可是为什么到现在,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还在逐渐恶化?!
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朱渐清恨得咬牙切齿,失血过多让他意识溃散,最终昏迷。
在停止呼吸后,他的身体化作数十只乌鸦飞散,又在不远处再次聚合成他的模样,死尸一样躺在雪地里。
半柱香的时间后,朱渐清猛地睁开眼睛,蟒蛇般金黄色的竖瞳带着浓厚的杀意。
“沈昼眠……我记住你了!”
哔啵
干燥的柴火发出轻响,山灵抱膝坐在离火很远的地方,看神情,似乎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