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长老许愿的时候,他也在场。他知道阿灵的本名叫荣焉,也知道他是雾隐山使者,因此愿意无偿照顾他,给他提供吃穿住,甚至自掏腰包帮他疗伤。
沈昼眠抓药回来,牵着阿灵的手离开了。
阿灵的状态并不适合走的太远,为防止路途颠簸加重他的伤势,沈昼眠带着阿灵在岐琼楼借住下来,打算等阿灵伤势好转后再离开。
十一位长老得知了这个消息,迫于沈家的势力。同意了沈昼眠的要求。
“哦,对了。”沈昼眠离开时,突然问道,“我记得你们一共有十二个长老的,怎么如今只剩十一个了?”
十一人面面相觑,犹豫再三后,寿星长老上前道,“沈二公子,实不相瞒,大火兄弟去年中了招,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阿灵神情木然地看着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明明当时就是这些人怂恿大火长老向他许愿,现在却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着实有趣。
沈昼眠没兴趣知道他们的私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十一个人如释重负,忙不迭离开了。
他们有问题。阿灵牵着沈昼眠的手,写道。
“无妨。”沈昼眠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谅他们也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搬弄是非,你好好休息便是,不用担心我。”
阿灵捏了捏他的手掌心,垂眸不语。
这些许愿者见他身受重伤,就仗着自己身怀武功,想占雾隐山的便宜,妄图不耗费寿命白嫖愿望。
几十年来,少有人肯乖乖地交付自己的寿命,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反抗,都逃不出雾隐山的手掌心。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阿灵无声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相处中,沈昼眠发现,阿灵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十分缓慢,自从结了血痂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沈昼眠以为是端木笙的药出了问题,提剑找上门,却被药童子告知:店主人惹了事儿,被江湖人追杀,已经逃命去了。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大夫。沈昼眠悔之晚矣,又带阿灵去看别的大夫。
连着看了几家,大夫都说受了这么多的伤,能活着已经是万幸,剩下的就得花时间去养,没别的办法,急不得。
阿灵感受到沈昼眠的焦灼心情后,踮起脚,拍了拍他的额头,安慰着写道:我不疼。没关系的,慢慢来。
沈昼眠内心反倒更加愧疚。
为了贴身照顾阿灵,这几天两个人一直都是同枕共眠的。他知道,阿灵虽然看上去已经没事了,但是每次深夜总会被噩梦惊扰,惶恐不安,甚至三番五次失去理智,出现了自残现象。
阿灵并没有从被绑架虐待的阴影中走出来,反而陷的越来越深。
沈昼眠不知道该怎么救他出来。
阿灵躺在他身侧,已经睡熟了,浓密的睫毛扇子似的合在一起,看上去又乖又可爱。
就连睡姿都和荣焉一模一样。
沈昼眠心中疑云渐生。
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这么相似的人呢?
他检查过,阿灵身上并没有那块玉昙花,荣焉向来说到做到,是不可能把玉昙花丢掉的。
他怕不是想师兄想疯魔了,看谁都像师兄。
沈昼眠自我唾弃一番,翻身背对着阿灵睡着了。
阿灵在黑暗中睁开双眼,赤红的眼瞳因恐惧而渐渐变成蓝绿色的狸猫样。
他又梦到在雾隐山受刑的日子了。
那段时间的痛苦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完全颠覆了他前十九年所承受的一切,所有鲜活的记忆经此一劫,全都蒙上了一层猩红的鲜血,让他的记忆变得越发冷漠残忍。
好疼。
阿灵抱紧双臂,蜷缩进角落里。
屋外的更漏嘀嗒一声,落下一滴水。
阿灵难以入眠,犹豫再三后,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沈昼眠,以及其信赖的姿势,紧紧贴在了沈昼眠温热的后背上。
无限的趋近温柔,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沈昼眠睡得迷迷糊糊,朦胧中,隐约看到荣焉的归来,就在他的背后,就在他的身边。
沈昼眠翻过身,紧紧拥抱住了梦里的荣焉,五指扣住他的后脑,安抚地轻揉着。
你回来了,师兄。
破晓时分,沈昼眠睁开双眼,怀中空荡荡的,阿灵已经不在了。
沈昼眠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昨夜的梦太过真实,他恍惚中以为荣焉真的回来了,大喜之下,竟然一直都处在半梦半醒之中,睡得十分不踏实。
他推开门,阿灵搬着板凳坐在门口,正在替他洗衣服。
“阿灵?”沈昼眠连忙捉住他的手,“谁让你洗衣服的?你的伤还没好,轻易不要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