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上的伤口停留了约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才彻底消失不见。
这就证明,经由荣焉血液改造的兵器,的确能够伤到雾隐山使者。
自然也可以伤到朱渐清。
荣焉衣服都来不及穿,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趿拉着木屐就要去找沈从越。
沈昼眠拦住他跃跃欲试的脚步,替他穿好衣服:“师兄就不要乱走了,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们叫过来。”
众人再次齐聚一屋,连沈伯庸都跟着来凑热闹。
“事实就是如此。”
荣焉在演示过匕首的威力后,语气平淡道:“只要你们愿意,我可以多放一点血给端木笙,重铸武器也好,制作毒药幻粉也罢,都可以一试。”
沈昼眠心中不愿,却也知道自己无权阻拦,只好吩咐后厨多炖一些补血用的药膳给荣焉吃。
端木笙铸剑的本事在九州算得上一流,当年身为阿灵的荣焉下手没轻没重,折断了沈家的山海剑,内心愧疚不已,摆脱他乔装改扮,以铸剑师的身份帮沈家重新铸造山海剑。
于是就有了现在沈昼眠手中的枯荣剑。
在一番重铸兵器的过程中,岁青练再次来信,言明无刀在抵达无缘山庄后就一直沉睡不行,不吃不喝已有七天,但是却没有丝毫中毒迹象。
几个人在协商过后,回信托岁青练将无刀师徒二人带到沈家,等文不羞与乌苏尔仔细检查后再下定论。
两天后,岁青练背着昏迷不醒的无刀,带着贺兰悠来到了沈府。
经过两人检查后,确定无刀中的是制作傀儡必备的幻毒。
这种毒无色无味,除了让人陷入幻境之外,并没有太大危害。
甚至不用曲净瑕出手,琉璃雪就可以将毒解掉。
重新铸造的武器在当晚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中。荣焉挨个试过效果,手臂上又添了几道不轻不重的伤口。
端木笙来不及喘一口气,就在岁青练面无表情的威逼利诱下,再次干起了铸造的行当。
这次修铸的是无刀、贺兰与岁青练的剑。
青峰剑与悠然剑简单质朴,修铸难度不大。
真正让端木笙头疼的是静夜剑。
这把剑以华美精致著称,上面的绮罗玉碰坏一颗,都够端木笙卖一辈子身了。
无刀转醒过来时,发现周遭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躺在沈家的客房里,贺兰悠趴在他的床前,睡姿带着孩子气的别扭与肆意。
无刀做起身,揉着酸疼的四肢,开始回想自己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吃过饭后就觉得异常困倦,想要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再练剑,结果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那天的饭菜做的有些咸,细品的时候还带着点其他味道,无刀当时并没有多想。
他不觉得有什么人会去得罪膳堂打菜的大妈。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他这一时的疏忽,才让整个门派都着了别人的道。
贺兰悠被无刀的动作吵醒,揉着眼睛傻呆呆地看着无刀,半晌,突然张开嘴号啕大哭。
“呜哇师父……大问题、……出大问题了!归云派没了!”
无刀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虽然心乱如麻,但是也很快镇定下来,一边儿替贺兰悠擦眼泪,一边儿耐心地安慰道:“别哭,别哭,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贺兰悠的狗狗眼里满是泪水,一抽一噎道:“您那天吃过饭后就睡着了,后半夜大火突然就烧了起来,等我发现的时候什么都晚了……我只来得及把您带出来,大郎他们……呜……”
“不怪你,不要哭,我们现在在沈家?其他人呢?”
贺兰悠吸了吸鼻涕:“大家都在忙着琢磨新武器,荣焉心情不好,被大猪蹄子哄去休息了。岁前辈和其他人都在后山亭子里,商量怎么打朱渐清。”
无刀沉默地听着,三缄其口。
贺兰悠觊觎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师父,你要过去看看吗?”
无刀轻叹一声,不置可否。
他也曾年少轻狂,仗剑江湖,否则也不会被世人尊称为剑圣,只是后来发生诸多事情,让他心灰意冷,回到归云派开始避世隐居的生活。
这也是他不肯与荣玉摧争辩的原因。
在尘世行走的几年磨平了他所有的少年气息,让他学会妥协忍让,不在棱角分明。
直到今天,他终于幡然醒悟。
世不可避。
就算他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打扰他。
“走吧。我们一起去。”
良久,无刀听到自己的声音暗哑道:“我们去把朱渐清欠下的债,一一讨还回来。”
路过后院的时候,就听到武崇宁怒吼道:“都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