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了雾隐山。
荣焉与沈昼眠想要得知当年的真相,始终远远跟在朱渐清的身后,看他付出了寿命的代价,只为了将真相公诸于众。
雾隐山灵化作一团云雾围绕在他身边:“一人一生只能向雾隐山许一个愿望,就这么草率的用了,真的不会后悔吗?”
朱渐清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不会。”
“万一真相揭露,你也还是救不了你阿爹阿姐呢?你要怎么办?不如我直接帮你杀了那些当官的,如何。”
“不要!”朱渐清一口回绝,“我阿爹说过,不可随意违法乱纪,一切都要按照规矩律法来办事!”
这是朱玉流在发现他情感淡薄后,一字一句教给他的,朱渐清喜欢朱玉流,很听他的话,一直都严格遵守着。
雾隐山灵发出一声嗤笑,答应了他的要求。
第二日,冀州知府贪污受贿、造谣清官逍遥法外的消息在九州传开。
远在燕京的圣上直接派遣手下的五大护卫,羁押冀州知府到京城问责。
朱渐清欢呼雀跃着,兴冲冲地跑到地牢里,想去接他的阿爹阿姐出来。
却忽视了冀州知府临走时看向他的狰狞眼神。
牢头告诉朱渐清,需要等到上面的批示下来,才能放走他的阿爹阿姐。
朱渐清不疑有他,欣然点头应允,约定等三天后再来接阿爹阿姐回家。
他在欣喜若狂中,耐心地等了三天。
然后,等来了他阿爹阿姐已死的消息。
不是在牢中,而是在荒郊野外。
朱渐清脸上的笑意渐渐僵止。
他疯了一样拨开围观的人群,看到了他阿爹和阿姐的尸体。
据牢头所言,是有江湖人接受雇佣,蓄意报复,故意劫走了朱玉流与朱红雪,抛尸在大庭观众之下,肆意羞辱。
朱玉流的脖子被人一刀砍开,偏偏还剩着后颈的皮肉黏连在一起,中间的颈骨红白相间。
朱红雪的尸体则是被人切割成大小不同的若干块,又被拼合在一起,一碰,肉块就会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朱渐清瞪大了眼睛,突然失去了力气,颓然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有好心的路人看不下去,劝他道:“小孩儿,你冷静一下,先给你阿爹阿姐收个尸,我帮你,不然这样下去,太不像话了。”
朱渐清愣愣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支撑起身体,开始给朱玉流朱红雪收尸。
朱家挂起了挽联白绫,朱家父女的尸体摆放在灵堂里,始终没有下葬。
因为朱渐清不见了。
他又跑去雾隐山许愿,山灵自然不会再答应他了。
“本座已经说过了,一人只能许一个愿望,复活他们肯定不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当上雾隐山灵。”
本是一句玩笑话,朱渐清却当了真,仿佛抓住了希望一般,眼睛亮晶晶地问道:“怎么才能当上雾隐山灵?”
雾隐山灵一愣,随即嗤笑道:“小子,你还是成为雾隐山使者再说吧!”
朱渐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请您告诉我,如何成为雾隐山使者!”
雾隐山灵难得感动一次,答应了他的请求。
朱渐清凭借自己的意志,硬生生撑过了十天的酷刑,成为了雾隐山的第一任使者。
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回冀州,带走了他阿爹阿姐的尸体,随后,杀死了冀州内所有的江湖人。
“既然是雾隐山使者,你总得给我点特权吧。”朱渐清看着沉默不语的雾隐山灵,理直气壮道,“杀个人而已,能怎么样呢?”
雾隐山灵在心里叹了口气,在束缚使者的规矩上又加了一条,禁止肆意伤害无辜之人。
荣焉牵着沈昼眠的手,现在雾隐山下的冰川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朱渐清。
难怪世人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正想着,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沈昼眠拽着荣焉匆忙跑了两步,就被冰面的裂缝彻底吞噬了。
“师兄,醒醒,我们回来了。”
沈昼眠抱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荣焉,四下看了看。
那盆水还在木架上,与之前别无二致,桌子上点燃的蜡烛才燃烧了一半。
应该还没过去多长时间。
荣焉不适地皱了皱眉头,窒息的感觉让他胸口有些闷疼。
“师兄,醒了?”
荣焉捂住眼睛,声音含混不清:“什么时候了?”
“才刚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荣焉诧异地看了看桌子上的蜡烛,摁着沈昼眠的肩膀站起身,端起水盆仔细检查起来。
说也奇怪,那盆中的水不管如何放置,都不会撒出来。
荣焉在盆底发现了两个纂体小字: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