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渐清错愕地抬头看着沈昼眠。
这人留给他的伤,为何迟迟不能愈合?
不等他再次出手,荣焉已经冲到他面前,提掌打过来。
说到底,荣焉曾经也是个习武之人,而朱渐清在成为雾隐山使者之前,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即便身怀巨大的能力,也不能完全发挥其优势。
荣焉勉强与他打城平手。一向处在上风的朱渐清怎能就此甘心?手下力道越来越重,以绝对强势的蛮力,一脚踹断了荣焉的右手臂。
荣焉喘着粗气,踉跄后退,朱渐清抓住机会欺身而上,蓄力掏向他的心窝。荣焉神色一凛,左手抽出腰间离魂剑。
鲜血飞溅在荣焉白玉似的面庞上,离魂剑切进身前之人的后脊骨,刹那间,万籁俱寂。
“掌门师兄!”无刀惊呼上前,扶住了轰然倒地的荣玉摧。
朱渐清也愣住了。
在生死关头,已经没了神志的荣玉摧挡在了两人中间,他的手穿过了荣玉摧的胸膛,荣焉的离魂剑也切上了他的脊骨。
朱渐清冷漠地甩掉手上的血迹。
受到惊吓的荣焉迅速稳住情绪,再次与朱渐清缠斗在一起。
两人近乎同时落进寒潭清水中。
从伤口流出的汩汩鲜血染红了潭水,朱渐清勉强浮出水面,荣焉站在浅水处,平静地宣布道,“我赢了。”
“?”朱渐清满头雾水。
三尺深的潭水,瞬间结成冰。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过是因为没有见过拥霜诀的威力罢了。
荣焉看着被冰冻在水中的朱渐清,“诚然,我的力量不如你,论智谋也比不过你,但是如果单比武功,我自认不会输给你。”
朱渐清转了转眼珠,突然闭上了眼睛。
冰面开始出现裂痕。
荣焉后退几步,预防朱渐清骤然发难。
朱渐清同为雾隐山使者,自然是不怕冷的,但是拥霜诀的根本在于冻住经脉,稍有慎动就会筋脉寸断,朱渐清自知计划失败,大势已去,吹了声口哨,召出乌鸦打算逃之夭夭。
沈昼眠并非心甘情愿吃亏的人,怎能允许他就这么走掉,当下拎起枯荣剑,再次飞掷而出。
长剑贯穿朱渐清的太阳穴,将他死死钉在潭边的大树上。
盘旋在空中准备接走朱渐清的乌鸦眨眼间散去。
朱渐清的眼神失去光彩,真的像是死了般,身体化成一团飞散的鸦羽,消失不见了。
无刀、贺兰、沈昼眠与沈曲二人受了程度不等的伤,但并无大碍。
荣玉摧躺在无刀的怀中,已经奄奄一息。
荣焉走到他身边,“雾隐山规则其三,若许愿者意外重伤濒临死亡,可提前收取寿命为代价。”
荣玉摧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去摸荣焉的脸颊,口中发出短暂急促的气音,细碎凌乱,如果仔细去听,却是“荣焉”二字。
荣焉没有躲避,荣玉摧的手掌落在他的脸上,轻如羽毛般。
“掌门师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无刀俯身凑近荣玉摧的唇边,试图听清他的话。
荣玉摧摇了摇头,又对着荣焉点了点头。
荣焉吐出胸中郁气,“此愿已解,此誓已成,荣玉摧,我来取你性命。”
荣玉摧的手重重垂落在地。
“希望你来世投胎个普通点的人家。做点普普通通的生意,有个和乐美满的家庭,不要再碰到什么不靠谱的师妹了。”
拥霜诀的寒气褪去,还在芳菲苑的众弟子恢复神志,与周遭的同样迷茫的师兄弟们面面相觑。
沈昼眠想要拉住荣焉颤抖的手,一滴冰冷的水落在他的掌背。
恍惚中,沈昼眠觉得这是荣焉的泪水。
天上有雨纷纷落。
无刀伸手合上荣玉摧的双眼,起身与贺兰悠互相搀扶着离开。
荣焉望着两人的背影,欲言又止。
雨水冲刷着青石砖上猩红的血迹。沈昼眠牵住荣焉冰冷的手,低声唤道,“师兄。”
荣焉摇了摇头,“我没事。”
沈从越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曲净瑕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伞,撑在荣焉的头顶。
三个人陪他站在雨中,劝慰的话一句都没能说出口。
雨水在荣焉脸上肆意流淌,浸润了他不带感情的双眼。
“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良久,荣焉开口打破僵局,语气平淡道,“他们应该醒了,去告诉顾维,让他好好整顿门派,加强警戒,小心行事。”
说完便重新走入雨中,大踏步的离开了。
归云派经此一劫,元气大伤。
陆桓下落不明,荣焉整日闭门不出,门派只剩下顾维来主持局面。
沈曲二人帮着顾维忙了几天后,收拾包袱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