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他们每一个被派出来的暗桩身上种下的蛊虫,一开始都是种在他们的手臂上,随着他们的修为晋升,蛊虫会渐渐向着他们体内移去。
进一阶就是栖息在他们的胸口,再进一阶就是了头上。
他的蛊虫在几年前就已经移到了他的脑中,所以传递过来的信息接收起来才比起其他人都要精确,可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在他的脑子里如此的躁动,仿佛要从里面噬咬出一条通道,破茧而出一样。
从脑中传来的剧痛令他脸色苍白,冷汗潸潸而下。
他再无法前进一步,像虾子一样弯下腰,两手抱住了头。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啊——”
他痛得在地上打起了滚,再顾不得此刻会发出动静引来巡逻的侍卫。
荒凉的园子里,一时间回荡的只有他的惨叫声。
老九疼到快要发疯,眼睛凸得像是要爆出来。
他的视野一片血红,见到在由白色变成红色的世界里,有一双锦靴停在了自己面前。
来人朝他伸出了手,在上面戴着一只像是丝质,又像是金属的手套。
“嗬嗬——”
他长大了嘴,已经发不出声音。
下一刻,那在他脑子里躁动的蛊虫终于找到了出口,从他大张的嘴里挤了出来,落到了那只手上。
而躺在地上的人眼中也光芒黯淡,断了生机。风中灯笼高照,一夜之间,宫中就悄无声息的少了十几个人。
其中有侍卫老九,宫女棠儿,一位服侍老太妃的嬷嬷,还有两个太监。
五人变成了五具尸体,若是剖开,都可见到脑中有一血洞。
除了跟他们亲近的人发现了他们不见,其他人对宫里少了这么些小人物都没有察觉。
宫中这么多年藏污纳垢的事情多了,也许监察院是趁着这次肃清一品阁余孽的机会,把这些人都抓去盘问清楚也不奇怪。
与这五人亲近的人只是觉得奇怪,他们几个从来都是安守本分,怎么这次也被带走了。
面对他们的疑问,等到天明,也都各得了说法。
比如宫女棠儿,她是家中老母得了急病,所以被准了假,回去探亲了。
而侍卫老九则是临时被一位大人调了去过去了,看重他的能力,等忙完这一阵之后,他或许会回来,或许会高升。
侍卫所里几人一开始不见了他,本来还担忧这小子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或者是叫人害了,等听到上官给的答案之后,几人才安心了下来。
他们在老三的家里一边喝酒,一边感慨着老九这小子的好运:“等回来以后,他说不定就爬到我们顶上去了,得我们管他叫大哥了。”
在监察院官员来往的大街上,从白日到黑夜,也常有家户被破门而入。
或是有客栈商户中有人被拦下来,当场押走。
不过在月重阙看来,这些动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足为惧。
欧阳昭明跟他手下的人这么大举动作,都没有伤及自己的根本。
他们抓的这些人,要么是怀疑他们有做奸细的嫌疑,就宁可抓错不可放过,要么就是抓了一品阁这些年在北周训练出来的一些外围成员。
在安插于北周心脏中的钉子当中,真正核心的一共有七枚“长钉”。
当年月重阙在接过一品阁阁主之位的时候,前任阁主就已经将这七枚“长钉”的分布和他们身上蛊虫的控制方法都告诉了他。
这七枚“长钉”是隐藏得最深,动起来也最为致命的暗桩,他们就像黑夜里的北斗七星,周围拱卫着无数零碎的星辰。
这次被监察院扫到的就是那些零碎星辰,他们知道的事情不多,月重阙在来到京中之后,从没有在这些人面前显露过身份。
这些人不知道关于一品阁的事情,而真正拥有蛊虫的那些“长钉”,欧阳昭明一个也没有找到。
否则“长钉”一死,他通过蛊虫感应,现在就应当知道了。
因为确定欧阳昭明还没发现,所以月重阙依然留在这座位于使馆附近的民宅里。
尽管这里也有人前来搜查过,不过他跟勒坦顶替的身份都是在这个地方住了很久的良民,两人都改变了容貌身形,而他也遮掩了自己的瞳色。
看着这些监察院的黑衣小吏从自己面前走过,却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他们的上官最想要抓住的人,月重阙都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
兴隆钱庄。
地底深处,欧阳昭明坐在一间昏暗的石室中,面前摆放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五只蛊虫。
这些蛊虫原本寄生在人的身体里,以他们的一部分血肉为食,但是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沉眠,不需要消耗什么,不然的话,被它们寄生的人脑子早就已经被吞噬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