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儿子,是与旁人独独不同的。
宁王妃眼眶微红,说道:“这我与你爹是知道的,你院子里的人自是依照你的准则来行事,哪里都去得。”
谢易行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宝意身上,同那双哭得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睛对上了。
他的神色柔和下来:“宝意这些时日去了哪里,我也是知道的。”
宝意心中默默地叫了一声“三哥”,听他对宁王妃说道:“柔嘉落水后,宝意去了灵山寺求平安符的事,母亲可还记得?”
宁王妃擦干了眼泪,说道:“自是记得。”
不过此事跟今日之事有何关系?
谢易行说:“宝意在灵山寺救了人,那老者如今独居在城西的院子里,身旁无人,宝意不放心,便时时去看看他。她存的是善心,行的是好意,却让府中的人传成这样,甚至到了她亲娘口中,也成为了辱没他们家门的不孝女,我听到这是还想将宝意一起拉进柔嘉的院子里去?”
原来如此!
这阵子听了那么多的风言风语,也不知事情真相究竟如何的众人都恍然大悟。
只有陈氏听了这话,看着谢易行的目光扫过来,在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下又打了个颤。
谢易行冷冷地望着她:“柔嘉院子里的人何其多,我这不能行走之人,身边合意的就只有宝意一个。我今日不来,难道是要连她也从我这里抢了去?”
宁王妃对儿子本就愧疚,看着儿子因为宝意在身边,性情开朗了,现在气色看着竟也好了些,再听他说这样的话,岂不是锥心?
因此,谢易行的话音落下,宁王妃便立刻说道:“宝意哪里也不去,她就在你身边。”
只要儿子高兴,别说是宝意,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宁王妃也要为他摘下来。
陈氏听着宁王妃的话,知道自己的最后一条路是被堵死了。
只要是这三公子不开口,宝意就能永远地留在府中,永远在自己眼皮底下。
她心中颓然,偏生谢易行的眼睛还在冷冷地看着她,说道:“有母亲这句话便好了,希望下次不会有人再把手伸过界,伸到我院子里来,要带走我的人。”
这是警告,让陈氏不要仗着她是宝意的亲娘再这样做得过分。
自此,宝意身上被这流言留下的烙印就像这雨里的泥痕一样,被洗得干干净净。
这是三公子说的话,谁还敢质疑三公子?
果然,从她走出这个院子,去到三公子那里去,就是平步青云。
跟以前那个小可怜,完全不同了。
陈氏如今只能一人面对被锁进这院子的命运。
她也不能挣扎,只能顺从地朝着那紧闭的院门走去。
宝意望着她,看着那紧闭的院门从里面开启。
紫鸢站在门边,迎着陈氏进去。
在陈氏一脚迈进门槛的时候,所有人就见到宝意在原地跪了下来。
“王爷,王妃,宝意有事相求。”
陈氏迈进门槛的脚步一顿,站在屋檐下,转过身来。
在这大雨与雷电中,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宝意。
宝意却不看她,只望着宁王与宁王妃。
她的声音在雨中响起:“王爷刚正,王妃宽厚,自是不会计较那流言所传之事。”
大家又想着那三条在府中近日沸沸扬扬的流言。
前两条是是由三公子为她作证推翻了,而后面那一条——
宝意说:“我愿郡主福寿安康,永乐绵长,我愿我娘亲无病无灾,长命百岁。若我真的是灾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影响到郡主,我也是不愿意的。还请王爷与王妃恩准,能让我到寺庙里去,为郡主和我娘亲祈福。”
少女说完,就在这雨中朝着宁王与宁王妃叩了三个响头。
宁王与宁王妃看着她,都被这孩子的纯孝所感动。
明明这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她的生母就那样愚昧狠心呢?
谢易行看着宝意的背影,开口道:“让宝意随我一同回庄子上吧。”
宝意闻言,转头看向哥哥。
宁王妃听了点头道:“也好。”
府中这样多事,让小儿子先回庄子上去休养再好不过。
她看向宁王,宁王也说道:“好,妙华庵便在庄子近旁,宝意你便随三公子一起回去,在妙华庵中为郡主抄经祈福。”
宝意在雨中抬头,望着宁王:“是,王爷。”
……
一场事端,终于落下。
陈氏进了郡主的院子,那门再次锁上,而围在这周围的人也都各自散去。
谢易行在府中再停留一晚,明日雨一停,就直接带着宝意和小厨房的李娘子回庄子上休养。
这一去,应当是等到城中的天花疫情遏制住了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