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田奶奶才一直联系不上儿子,因为给他寄的信全部都落空了。
张从仁自己更是不知道, 自家的帽子摘了。
再加上家里一直就没人打通关系、寄东西,故而张从仁的日子非常难熬,一直做着最辛苦的活儿, 领最少的粮食。
甚至几年前还断了一条腿,几度奄奄一息。
半个月后, 张从发终于辗转回到了京市,乔念跟陆驰开车去的火车站接人。
原本照片上那个一米八几, 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经过十多年的蹉跎,已经瘦得虚脱了。
参差不齐的头发,花白干枯,左手杵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拐杖, 拖着条断腿。面色蜡黄干瘦,嘴唇泛白,极度的营养不良, 怕是硬生生撑着股力气才挤下的火车。
等陆驰将他扶上车后座, 乔念才将电报里没说的事情, 给他倒了个一干二净。毕竟是关于自家的事情,虽然因为过于拘谨嘴上不问,心里肯定是一直在惦记着。
张从仁听到乔念说他弟弟占了房子,眼神毫无波动, 仿佛早就麻木了,只有在说到田奶奶的时候,才会露出激动的神色。
“我带您先去换身衣服打理一下,再去见老人家吧。”
田奶奶自从丈夫女儿死了之后,一滴眼泪都没掉过,老太太倔强了大半辈子,即便每天扫大街扫厕所,再苦再累都没哼过一声。
可当乔念领着打扮干净整洁,却难掩憔悴的张从仁,到达胡同里的时候。老太太一把就丢掉了手里的扫帚,往前一扑死死地搂住了儿子的肩膀。哭得就像一个孩子,声音凄苦如诉,听得周围的街坊邻居都不免为之动容。
张从仁虽然找回来了,但是身体亏空得太厉害,当天晚上就倒了,连夜就给送到了医院。
为了给儿子治病,早已没了亲朋好友可求救的老太太,只得无奈厚着脸皮找上了乔念。
乔念之前给她留的是陆驰四合院的地址,因为正好都是在大学城这一片儿,离得不远儿。
接到陆驰的电话,乔念连忙就开车赶了过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张叔一个人在家吗?”
田奶奶听到乔念的声音,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刚要起身就被一旁的陆驰给拦住了。
“田奶奶,您坐着就行,您先跟念念聊着。”
说完陆驰就转身进了里屋,去看着陆星写作业。
乔念两三步就进了堂屋,还没把挎包放在桌上,就见田奶奶泪眼婆娑地看了过来。
“姑娘,老婆子我真的很感谢你找回了我儿子,当初承诺的把铺子都送给你,不是说假话,我就是来找你兑现承诺的,但是我儿子他身体......”
借钱的话,田奶奶是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儿,还是咽了回去。
乔念不傻,瞬间就明白了,恐怕是张从仁的身体不太好了,不然田奶奶也不会一个人来找她。
伸手握住了田奶奶干枯的手,语气温和,嘴边噙着笑:
“您当初那条件,我可没答应!你要白给我还不敢要呢,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啊!不过,您要是真想给我点好处,可以挑间铺子卖给我,实不相瞒,我还打算多开几家面包店呢!”
老太太一脸的不赞同,连忙摆着手。觉得自己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要求别人的事情办到了,自己却不兑现承诺的道理,那她岂不是年纪一大把了还占了人小姑娘的便宜。
乔念被倔老太太搞得头疼,好说歹说,才说服了老太太,最后敲定,把目前张从发没租出去的三套铺面都卖给乔念。
因为急着去医院缴费,乔念直接就开车带着田奶奶去了医院,下车的时候,借着挎包的遮掩,从系统拿了五百块钱先给了田奶奶。
“奶奶您这些钱先拿着,等张叔身体好转了我再接你去派出所。”
“明天!明天咱们就去派出所!早点把事情办妥,早点把房本给你。”
老太太心里惦记这事儿,干什么都不安生,白拿人家五百块钱,连个字据都没写,她心里慌啊。
说完,老太太就把钱小心仔细地,藏进了裤腰内侧的口袋里,左右观察了好几遍发现不显眼,才下了车。急急忙忙地就往医院内跑。
田奶奶应该是按时用了乔念送的药酒,腿脚比当初好多了,虽然看着一只脚还有些跛,但是已经不打颤了。
第二天乔念就如约来接老太太去了派出所。
田奶奶手上,还拿着当初跟张从发签字画押的断绝书,连公证人都有,就是当初的街道办主任,如今人家已经退休了,但是因为老太太这件事情,也很乐意过来出面说情。
人证物证俱在,连张从发的户口跟田奶奶一家都不在一起。再加上田奶奶家里的那些事儿,周围街坊邻居谁不知道,派出所的民警也很同情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