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芬不顾一切不管苏蔓的反对,突破重重阻碍将此事告诉了江予南。
正在上早朝的江予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匆匆离场,一路上连走带跑,且下令召集所有的太医随她一起赶过去。
她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可是你为何这么笨这么傻,又为何要瞒朕这么久。一众人浩浩荡荡赶到寝殿, 春芬跟在江予南身后任她数落。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 为什么要擅自隐瞒这么久。”
“回陛下, 是娘娘不让奴婢们说出她的病情……”
“太医呢,赶快为她诊治!”江予南一声令下, 若干个太医齐刷刷撸袖子上阵,把苏蔓的床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予南站在后方围观,急不可遏,恨不得自己上去, 可偏偏她什么都会,唯独不懂医术。
其中一位稍微资历老些的太医摸脉查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来向江予南汇报, “陛下,娘娘她积病久矣,恐怕……”
“恐怕什么!”江予南怒目圆睁。
“危在旦夕啊。”
“娘娘的大限将至啊。”另一位太医垂头附和一声。
“朕不管,朕要你们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治好,治不好提头来见。”
苏蔓躺在床上听得一清二楚,她还没死呢现在,这江予南又在发脾气了。
她正要试图坐起身一点,动作艰难, 春芬见状连忙奔上前去帮她垫好腰部, 心领神会道, “娘娘有话要说。”
太医们这才一一从两边散开, 留出中间的位置让苏蔓和江予南对峙。
“陛下……”
“朕在, 朕在呢。”江予南奔到床边坐下,牢牢地抓紧她的手,神色慌张,“你放心,朕一定会治好你,朕不会让你死的。”
苏蔓轻笑一声,“算了,别费力气了,也不要降罪于太医们,他们是无辜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治不好你难道朕不能要了他们的脑袋吗?”江予南道。
“动不动就要人脑袋,这与暴君何异?”苏蔓说完禁不住一阵剧烈咳嗽,口吐鲜血淋漓,吓到了当场所有人。
她的一只手努力抓紧床栏,不让自己跌落下去,咳嗽一阵后方才缓过神来,从来没有过这般难受,这种濒死的感觉几乎要吞噬她,索性还好的是,她知道自己死去后的归处,而不是随风飘渺,她相信自己就快要解脱。
江予南慌了神,手忙脚乱帮她擦拭鲜血,却被苏蔓抬手给拒绝,她重新又靠在了床头,目光无神。
“陛下,娘娘她……”春芬欲言又止。
江予南明白,一切早已来不及,这最后时刻,她想要单独和她待待,便遣散了所有的宫女和太医。
从方才的拥挤,吵闹,一下子回到了寂寥无声。
殿内此刻只剩她们二人,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为何要这么傻,为何要向朕瞒着病情。”江予南紧紧握着她的手,无比痛心疾首和无能为力。
苏蔓面无表情盯着前方的空气,机械性地张了张嘴,“我是故意这样做的。”说了一句让江予南生气又无可奈何的一句话。
“为什么?”
“因为我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座冰冷的宫殿。”
“你不想待在宫里,朕可以放你回家探亲,你这样又是何苦呢。”
“你不会明白的。”时至于此,苏蔓已经懒得再加敬称,反正她是个将死之人。
“你就这般厌恶朕吗,朕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出来,朕都改,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哪怕是这江山。”
苏蔓没有回应她,气息逐渐变得衰弱。
“朕问你最后一句,从始至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朕,哪怕只有一分一毫。”
“你回答朕啊,你不要不说话,你回答朕。”
“……”江予南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可是苏蔓好像睡着了一样,无动于衷。
无论她怎么叫唤,怎么摇晃她的躯体,床上的人儿都不再有任何回应。
她就这样静静地走了,和平静睡着了一样。
江予南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扑上去抱住了她,眼眶红润努力憋着眼泪,“朕不许你离开,朕不许你离开朕,你听见没有!”
其实最后那句话,苏蔓是听到了的,爱过吗,没有。
又或许可能有,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不管怎么样,她终于解脱了,真好。
春芬一直守在宫殿外,听见里面哭诉的声音,心里瞬间凉了,扭头冲所有的宫女太监宣告,“娘娘殡天了!”
由于江予南一直待在里头,外面的人不敢擅自进去,便守在门外。
距离苏蔓逝世,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江予南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她一个人亲自端水来帮她一点一点清理了血迹,擦干净了身子,又亲手帮她换上大红色的嫁衣,本是准备下月完婚时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