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荣山闻讯赶来,态度与裴夫人截然不同。
“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镇国侯大手一挥,放出了话,“侯府是生儿的家,王爷难道还不许他回家吗?”
夏朝生一边喝汤,一边笑眯眯地点头。
夏荣山越说越是激动,想起早前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唏嘘不已:“那柴一鸿的女儿,原来想嫁给我们家生儿呢。”
笑意僵在夏朝生的嘴角。
他差点将嘴中的汤全喷出去。
裴夫人也惊诧地抬起了头:“御史大夫柴一鸿?……我记得,他膝下的确有一爱女,叫什么来着?”
裴夫人目光落在了夏朝生身上。
他硬着头皮答:“柴姝。”
“是啊,柴姝。”裴夫人用帕子轻轻擦着嘴,嘴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府中一大一小两个侯爷猜不透其中的关巧,裴夫人还能猜不到吗?
夏朝生偷偷溜回侯府,定是因为柴姝之事传到了王爷耳中。
感情之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裴夫人知道,自己的生儿曾经将所有的感情倾注在一个不堪用的穆如期身上,如今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也不敢同王爷交心了。
裴夫人叹了口气,没去提醒夏朝生该如何和穆如归相处。
儿孙自有儿孙福。
再者,她也挺乐意看着王爷吃瘪,这儿婿,不比那个被废黜的劳什子太子好多了?
再说夏朝生,听父亲说了一通,明明已经不心虚了,可用完晚膳,回到卧房后,注视着自己的床榻,心头再次涌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他娘说得对。就算真的要回侯府,也得提前和九叔说一声。
可夏朝生转念一想,怎么说呢?
难道要说,自己不想白日宣淫,所以回侯府躲着?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他就满面通红地捂住脸,不肯再细想了。
活了两辈子,夏朝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原来……鱼水之欢,有快乐也有苦恼。
这厢,他在榻上激动得滚来滚去,那边,穆如归勒紧缰绳,来到了侯府的院墙前。
……不久之前,夏朝生从院墙上跌进了他的怀抱。
红五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王爷,您不会要……”
穆如归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打量着巍巍高墙,反问:“若是本王现在递拜帖,镇国侯会如何?”
红五老实作答:“侯爷怕是会将王爷的帖子扣下,第二日才给王妃瞧。”
穆如归点了点头,后退半步,单手勾着院墙,翻身跃了上去:“既然如此,本王不如自己寻机会见王妃。”
堂堂九王爷立在墙头,扶着一枝早已枯败的梅枝,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还免去许多不必要的礼数。”
“可是……”红五还欲再说些什么,穆如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中。
他懊恼地跺着脚,在□□跟上去和离开之间,犹豫不决。
寂静的夜里忽地传来打更声。
红五不得已牵住了缰绳,在守夜的侍卫发现自己以前,急匆匆地离开了。
翻过院墙的穆如归,轻车熟路地穿过了花园,很快就寻到了夏朝生的窗下。
他本欲偷偷潜进去,却没想到夏朝生的屋里还点着灯。
穆如归踌躇片刻,虽然心中好奇如猫抓,依旧没有偷偷将窗户推开。
但他耳力远非常人可比,敏锐地捕捉到了细微的咀嚼声。
“小侯爷,您怎么在榻上吃甜糕?”回了侯府,夏花对夏朝生的称呼自然而然地变了回来,声音里还带着点气急败坏的气恼,“那是奴婢准备明日带回王府的,您现在吃了,回去吃什么?”
夏朝生的腮帮子塞满了,含混道:“你再做嘛。”
“奴婢是可以做,可做这些的食材,奴婢要跑好几个地方买呢。”
“好夏花,等回了王府,我让红五帮你跑腿。”
“小侯爷说得轻巧。”夏花叹了口气,似乎将什么东西收了起来,“但是夫人嘱咐过,小侯爷的身子不易多吃甜糕,剩下的这些,奴婢先替您收起来了。”
夏朝生不满地哼了一声。
夏花再次搬出裴夫人:“夫人方才还问我,小侯爷在王府时,有没有保重身体……”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夏朝生心虚地嘀咕:“九叔也没让我吃很多甜糕啊。”
“在王府时,小侯爷的确没吃很多甜糕。”夏花忍笑道,“但那是因为王爷什么好吃的,都给您找来了。您在王府,可不稀罕奴婢亲手做的甜糕。”
夏朝生再次陷入了沉默。
穆如归待他,的确好。
好到他要天上的月亮,穆如归都愿意为他去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