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鲜……”床上的鸣木雀见此惨状,强行用冻僵的指头勾住床板,拼尽全力,也不过将身子歪向好友。眼泪自已没了知觉的脸颊滑落,未及落地,便已冻成了冰。
他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为了自己被如此折磨,心疼得连呼吸都断断续续,眼中决绝之色一闪而过,强行运灵,竟是决定自断经脉了!
旁边木使何许人也,见他运灵便察觉了意图,随手一掌便打散运灵,冷哼道:“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居然还有脸自暴自弃!真是个孬种!”
狄三先也听到了这句话,狼狈地撑起身子,一把抓住好友冻得青紫的右手,双眸睁开,薄唇紧抿,认真地看着对方,一字一顿,不容拒绝道:“活……着!”被抓着的右手烫得吓人, 如同好友眼神那般坚定炙热,鸣木雀本存死志,但看着对方宁死也不放弃的样子, 又觉轻言放弃, 便是玷污了对方的坚持……最终,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道:“好……”
收到答复,狄三先紧张的神情放松一瞬, 又被淹没而上的痛楚迫得咬紧牙关,面露隐忍之色。
旁边的木使倒是挺欣赏他的坚忍,详细记下此刻他的身体变化后,见外面已是月上中天,便又掏出第二瓶毒药, 扔到对方怀中,挑眉道:“此药名为‘风雷’, 效用嘛……你服下便知。”
前一个药效狄三先正在亲身体会,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此时听对方这个幸灾乐祸的口气,便知晓这个新药怕是青出于蓝。他强忍痛苦, 刚将瓷瓶封口拔下, 立刻便察觉其中雄沛的风雷之力。
这般灵力,常人即使不小心碰到,怕都会受伤,实在难以想象若当真吃进身体会有怎样的后果。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明白迟疑无用, 该吃总是要吃,就直接送入口中。
弗一吞下, 他便见识到了这枚丹药的厉害,自喉管落入胃里后,强烈的风雷之力瞬间变扩散到了奇经八脉之中,暴风般在体内肆虐!这次不仅是内府,就连经脉血液都不得安宁,仿佛每一寸血肉都被无数银针不断穿刺,又有雷电炙烤!
难以言喻的痛楚,逼得他瞬间便嗓子一阵腥甜,血液顺着嘴角滑落,一滴一滴地滴在衣角。木使却仿佛很有兴趣地蹲在一旁,见血落下,还用指尖捻了点,凑上去闻了闻,觉得毒性并不甚强,便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品了老半天,满脸惊叹道:“真是……厉害啊!”
狄三先几乎所有意识都用来抵御疼痛,眼睛睁开,也只见一片血红,模模糊糊听到她说厉害,也不知是在说什么,只注意了一瞬,便又被痛苦夺去了所有感官。
要说昨日那毒虽同样疼痛难熬,却还勉强让人能说话,侧躺在床上,手指都被冻出冰霜的鸣木雀模糊间看到在吃了这药之后,竟直接就吐了血,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可他的寒水毒也随着时间激发出来,今日除了眼睛,已是哪里都动不了,只能干着急。
旁边的木使记够了反应,拍了拍沾上些许灰尘的深绿长裙,又以灵收集了部分流出的血液,盛于玉盒之中,便起身,边往外走,边不屑道:“急什么?死不了!”
鸣木雀一听便知这句话是对他说的,照对方这满不在乎的语气,仿佛他最为珍视之人的命不是命,甚至比不得路边的野花野草,死了便死了,哪里有半点医者父母心的样子!他生平首次如此反感一个人,或者用厌恶更恰当些,可自己现在不能动也不能言,甚至要靠对方医治,心中滋味着实难以言喻。
事实上,木使此言并无错处,狄三先本人便最能体会。他此刻虽觉得自己五脏移位,加之经脉内又有被风雷之灵肆虐,那种痛苦,世上任何酷刑都难以比拟,但奇特的是它们只坏表面,却不催根基,是以虽然难熬,却没有性命之忧。
但精神的折磨也着实够他喝一壶的,不过短短一个晚上,就几乎让他交了半条命出去。待挺到第三日,纵使是狄三先这般性情坚韧之人,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木使似是也没想到他竟能为了好友,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撑到第三日,详细记录所有反应后,看向他的眼神都隐隐有了些佩服。但说好的三种毒药,一个也不能少,她收起灵简,向桌上的旋龟一伸手,瞪眼道:“三日了,给老娘把药吐出来!”
名为容不得的旋龟半点不虚,小眼睛一瞪,就用奶里奶气的男童音凶道:“着什么急!没见爷在找吗!”
“我呸,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再拖会时间!”木使太了解自家灵宠个性了,翻了个白眼,横眉竖目道:“赶紧的,拖也没用,早吃晚吃都是要吃!还不如让他早吃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