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三方势力来得蹊跷,张曦思来想去,也不知这个幕后推手是何人,究竟有何目的……但说到幕后推手,他难免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狄三先并非狄戎亲子。
此事虽是梦中所见,却深深映在自己脑中,按照时间来算,那正是自己被造出,且以天门灵宝注入狄三先记忆之时。再加上杜冉曾说过,张曦就是自己灵魂本名,这样看来,梦中那一世,应当就是自己前生留影罢。
按理来说,狄戎身为四方天门门主,发妻生产,正于内院,该是戒备森严,不可能发生抱错这等荒唐的事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再加上他这段时间他同样研究了一番当年水使杏莺丈夫杀人的记录,上面种种,无论是证据或是证词,都模棱两可,许多地方可以细究,不知是谁提供的证据故意陷害。
更令他诧异的是,总执令一向以公正自称,虽在杜冉之事上德行有亏,但平日均是刚正不阿,否则季清也不会在江湖上倍享盛名,其它门派也不会放心让他们来执掌江湖律书。能让总执令这般草率断案,也不知其中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林林总总不少事情,加起来看看,这个幕后之人势力必定不小,与季清的许是有些联系,却不能一口咬定,也不知道这群人与当初自己逃难时陷害自己的是不是同一拨。但看对方似是在尽力搅乱江湖的水,便知目标直指各大门派,既然有所求,自己就可以好生利用一下了。
且让这江湖的水,更浑些吧。旁边圭璋正与他点茶, 两人之间还放着盘下到一半的棋,白子表面上似是占了上风,但细细看来, 能见黑子处处皆是杀机, 只待时机一到, 便可收网。他已看过第一封灵简内容, 却未拆第二封,见自家小太阳眉头紧锁, 温声道:“怎么?可是计划不顺?”
张曦虽依旧顾念着百年前的情谊,可疑心已起,未免再被利用,自是不会明说谋略,只将表面情形一一细数道:“计划非常顺利, 只是有些顺过了头,除此之外……”
圭璋了然, 浅笑着点出对方心思道:“是为衔花古洗那封信?”
张曦看向棋盘旁的信笺,微微额首。
要说祁长言,这两年过得不比他好到哪里去,许是有天分之人总是会遭人妒羡, 自器鉴之后, 中原正道都见识到了他在偃甲方面的能为,四方天门更是要求对方再造一个与自己同样的偃甲。但能够制作出拥有自我思想的偃甲已是逆天而行,祁长言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做出张曦,当时便明白穷极一生, 都无法再有第二次机会触及大道, 自然不可能做得出来。
再者说来,祁长言满心惦念的都是张曦, 而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虽嘴上不说,实际都忌惮他制作出的偃甲,竟还扬言要毁掉他至高的杰作,他所追寻的道。如他这般清高自傲之人,怎可能甘心为这群蝇营狗苟之辈制作偃甲,是以在四方天门提出时,半点情分不留地当场拒绝。
偃甲之威虽然高强,但正如百年前的杜冉,不能被自己利用的偃师放着便是一个隐患。几大门派商量之下,本想以‘祁长言乃是制造如今祸世偃甲的偃师’为由,将人囚禁于季清锁灵牢,或是干脆杀掉,但衔花城城主也并非好相与之人。祁长言作为衔花七律之一的古洗,若当真如此宣扬出去,定会坏了衔花名声,且祁长言的灵术修为仅在城主之下,不仅是不可多得的战力,更是江湖最厉害的大偃师,这般轻易交予旁人处置,自是不可能。
两方交涉之下,最终还是决定由四方天门,季清派外加隐圣谷三方出手,联手以结界将祁长言囚禁于留春楼,并立下协定,除非答应为其他门派制作偃甲,否则终身都不可踏出一步。
衔花城主虽不满意,但迫于压力也只得接受,所以自从器鉴之后,祁长言便无法再离开留春楼,这也就是为何张曦两年逃亡时都未曾见过对方的原因。
仇断肠此次寄回的信中,既有当今中原武林局势,也有散播言论的过程及影响,除此之外,竟然还附带了一封来自祁长言的手书,灵绢洁白胜雪,只写了‘吾道亲启’四个字。
圭璋瞥到‘吾道’这两个字,眸中不屑之色一闪而过,张曦则停留两息,并未多做言语。
指尖在雪白的信笺上摩擦两回,弗一展开,便有冰雪与荼蘼的冷香隐隐散出,祁长言的字飘如游云,松风水月尚不足比,恰似其本人,自有一番仙风傲骨。这封信中大部分却都是对张曦的思念之情,以及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内容虽多,却并未有一字要张曦救他,也没有一字提及给予他生命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