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洪福之前出城求援,小半个月了还没有任何消息,难道今天终于带着朝廷援军回来了?想到这里,林若轩心中大喜:“赶紧让他上来!”
严跃也一叠连声催促道:“快啊,快让他上来!”
季如雪垂着眸子,没有吭声。
不多时,赵洪福便奔上城墙,纳头便拜:“四殿下,林大人,严将军,小的回来了!”
严跃急道:“援军呢?”
赵洪福的胸口起伏了两下,羞惭地低下头。
林若轩看着他那个样子,一颗狂喜的心渐渐变得一片冰凉,已经隐约猜到了七八分。
严跃还在厉声追问:“朝廷援军呢?你去了这么久,援军呢?!”
赵洪福低着头,一声不吭。
“严跃,别问了,他也没有办法。”季如雪摇了摇头,目露讥诮之色,“朝廷三大营是负责拱卫京城的,父皇怎么会调来解奉天之围呢?”
众人一片寂静。
林若轩简直失望到了极点,但也不忍动摇军心,沉默片刻之后,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只有另外再想法子了,无论如何,办法总比困难多。”
严跃顿足道:“还有什么法子?如今奉天府只剩下一万三千可用之兵,火油已经用完了,箭也没剩多少了,最多再撑两天……女真,女真他们可是要屠城啊!”
林若轩闭了闭眼睛,什么也说不出来。
严跃说的这些事情,他自然全都知道,屠城……想到这个词,林若轩只觉胸口沉重得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铁秤砣,几乎喘不过气来。
季如雪不动声色地按了按林若轩的手背,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先生,我们再拖两天。”
……
这一天黄昏,忽然刮起了阵阵凄厉的朔风,不到片刻,天色便变得如同浓墨般漆黑,阴沉得仿佛已经入夜。
城里百姓奔走相告:“变天了,暴风雪要来了!”
眼见可怕的暴风雪便要到来,女真也早早鸣金收兵了。
林若轩的身子本就有些弱,这些天一直在城墙上下奔波,累得整个人几乎散了架,女真鸣金收兵之后,他只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连回府的力气都没有,索性和衣蜷缩在城墙上堆放物资的角落里,打算稍微眯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嘴唇上有些痒,又有些湿润。
林若轩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舌尖碰到一个濡湿温热的东西,那东西被他轻轻一碰,忽然狠狠攫住他的舌头,用力吮吸起来。
“唔,唔……”林若轩被弄得简直喘不上气,但他实在太累了,一时半会儿竟然醒不过来,只是稀里糊涂地低低呻/吟了两声。
季如雪见他脸都憋红了,终于放开了那张朝思暮想的唇。
他低头细细端详着林若轩,即便在睡梦之中,先生仍然紧蹙着眉头,似乎还在担心战事,苍白的脸颊因为方才的深吻,泛起了一层不健康的浅淡血色,而原本花瓣一样的嘴唇,竟然裂了好几道细细的血口子。
这些天,先生实在太累了。
季如雪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低头吻住了那张干裂的嘴唇。这一次的吻,比方才的深吻轻柔了许多,没有强迫对方张嘴,也没有吮吸对方的舌头,只是细细舔吻着那些干裂的血口子。
季如雪极尽温柔地吻了许久许久,才缓缓抬起头。
他垂眸望着那张被自己吻得带上了暧昧水色的嘴唇,伸手摸了摸胸口那枚藏着情笺的小小香囊,轻声道:“先生,我会赢的。”
说完之后,他不再犹豫,起身往城墙下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朔风渐急,细碎的雪粒啪啪地打在脸上,城墙下的火把在风中飘摇不定,赵洪福早就带了两千名精锐骑兵,静静等候着季如雪,只待他一声令下。
严跃站在一旁,神色十分忧虑。
季如雪翻身上马,低声吩咐道:“严跃,我和赵洪福今晚带人偷袭女真粮草大营,你好好守着奉天府,待看到火光之后,便带着一万人马,从正门倾巢而出,冲击女真大营!除此之外,让几百名步兵拖着树枝在城门来回奔跑,让老百姓在后面擂鼓呐喊,动静越大越好!”
严跃蹙紧了眉头,“四殿下,这种天气去偷营,太危险了。”
“你不用管我,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季如雪掂了掂手中沉重的银枪,沉声道,“赵洪福,出发。”
赵洪福带着两千名精锐骑兵,紧紧跟在季如雪后面,在这个暴风雪肆虐的严冬深夜,从奉天府的侧门悄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