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微微一震,双臂猛地收紧了,灼热急促的呼吸扑在他的耳畔,冰冷干涩的嘴唇轻轻蹭着他的发鬓:“先生,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两人不知道抱了多久,才终于缓缓分开,而后拉着手,看着对方傻笑。
林若轩仰头望着自家小孩,如今的季如雪又高又结实,还那么厉害,已经完全可以独挡一面了,可是那张雪白无暇的面孔,那双满含笑意的漆黑眼珠,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那么纯澈干净,又那么英勇无畏。
这是他的殿下,这是他的阿雪,他的阿雪已经长成了最好的样子,再也不会像书里反派那样残忍阴暗,也不会像书里反派那样,落得一个孤独终老的凄凉结局。
想到这里,林若轩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季如雪的手,又是欣慰感慨,又是欢喜不已。
季如雪垂眸看着他,雪白的耳廓慢慢泛起一点粉色:“先生就这么喜……担心我?”
“废话!你都不知道,我听说你去偷袭女真大营,我,我……”林若轩的声音哑得说不下去了,这小子的兵法都学到狗肚子去了,一味地铤而走险,简直疯了!
季如雪看着他那个样子,明眸微微闪动,只觉得胸口那种沸腾般的滚烫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时,一个小兵跑过来,递了一封信给严跃,严跃打开一看,忽然愣了愣。
他盯着手里的信,蹙起了眉头:“四殿下,林大人,葛尔敏已经逃回大平关了,他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愿意跟我们和谈。”
51、第五十一章
奉天府, 总督衙门。
衙门大堂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桌上那页薄薄的信纸, 还有那块带血的虎形兵符。
那张信纸, 是女真大单于葛尔敏的议和信。
那块兵符, 是赵洪福在李征尸体上找到的辽东兵符。
“议和……”林若轩按着那张信纸,沉吟了片刻, “殿下,你昨晚和李大人去追葛尔敏, 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李大人是怎么死的?”
季如雪低声道:“我昨晚在单于大营外面,一枪挑了葛尔敏的手筋,然后他便带了一些残兵,往回雁山方向逃走了。我和李大人带兵追了上去,我觉得葛尔敏会从山脚绕行, 但李大人坚持觉得葛尔敏会走落叶沟, 我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李大人一起进了落叶沟。”
“原来如此。”林若轩点了点头, “你们在落叶沟遇到埋伏了?是葛尔敏吗?”
季如雪沉痛道:“不是葛尔敏, 是一小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女真残兵。他们来得实在太突然, 李大人的马匹受了惊, 把李大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当场就摔断了脖子。那些女真残兵十分嚣张,还纵马践踏了李大人的尸体……唉,是我保护不周。”
赵洪福忍不住低声道:“姓李的是自作自受!”
林若轩想起李征那副嘴脸, 也实在提不起什么悲痛之情,反而轻轻拍了拍季如雪的手背,柔声安慰道:“不关殿下的事, 碰巧而已。那股落叶沟的女真残兵,估计也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只是狭路相逢罢了。”
“嗯,那股残兵的大头目中了我的箭,虽然逃走了,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季如雪点了点头。
林若轩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又垂眸望向那块带血的兵符:“赵千户把李大人的尸体运了回来,在尸体上找到了这块兵符。眼下这个情况,这块兵符该怎么办?”
其实他很想直接把兵符塞给季如雪,但又怕季如雪太过年轻不能服众,不由得有些犹豫。
季如雪诚恳道:“既然李大人死了,如今奉天府的事情,自然应当由刘知府做主,就把兵符给刘知府吧。只是刘知府好像病了,今天也没来。”
说起那个胆小鬼刘兆君,林若轩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听说他是吓病的。”
严跃蹙眉道:“不能把兵符给刘兆君,他一个文官,怎么懂得行军打仗?兵符应该归四殿下掌管。”
季如雪为难道:“可是,这不合规矩。”
赵洪福顿时急了,大声道:“四殿下,姓刘的懂个屁!要是把兵符给他,我赵某人第一个不服!四殿下,你就不要推辞了,这辽东总督的兵符只有握在你手里,将士们才服气!”
季如雪抬眸望向林若轩:“先生,你觉得呢?”
林若轩见季如雪甚得军心,心中十分欢喜,但在众人面前还是做出思索的样子:“兵书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如今奉天府的情况非同一般,殿下就暂时掌管兵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