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沉默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道:“我听二哥的。”
“哈哈哈哈,甚好甚好!”季如瀚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四弟!来,咱们哥俩喝一杯!”
两人碰杯之后,便开始喝酒吃菜,季如瀚兴致很高,不停地给季如雪斟酒夹菜,而季如雪却神色郁郁,似乎神思不属。
还没到亥时,季如雪便以不胜酒力为借口,向季如瀚告辞了。
“四弟慢走。”季如瀚目送着季如雪离开,而后立刻将门外一名暗卫唤了进来,“陈九,你跟着燕王,看看他去了哪里,路上接触了什么人,然后回这里禀告我。”
“是!”暗卫应了一声,然后轻盈地跃出窗外,悄悄跟了上去。
暗卫走后,季如瀚也并不急着回自己的王府,就这么一个人坐在雅间里,一边慢慢饮酒,一边等着暗卫的消息。
过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月上中天,暗卫才回到翠云居。
季如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怎么样?”
暗卫低声道:“回禀王爷,燕王殿下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沿着护城河散了一会儿步,又去玉桃居玩了大半个时辰,最后才回府。”
“玉桃居?他倒是好兴致……”季如瀚眯了眯眼睛,“他一路上有没有和旁人接触?”
暗卫道:“燕王殿下在护城河畔散步的时候,和一名绿衣女子撞了一下,然后说了两句话,属下听燕王唤那名女子’珊瑚’。”
季如瀚紧紧蹙起了眉头:“珊瑚?怎么有点耳熟?”
暗卫低声道:“赵王妃有个贴身丫鬟便叫珊瑚,每次宫宴的时候,赵王妃都会带上她。卑职今天虽然离得远,但那绿衣女子的身形和那个丫鬟差不多,应该就是她。”
季如瀚愣了半晌,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口冒了出来:“季如雪和赵王府早就有了联系?!”
暗卫点了点头:“看来的确如此。”
季如瀚坐不住了,陡然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胡乱转了几圈,恨恨道:“倒是我小瞧他的胆量了!看来我这位好四弟,早就和李家暗通款曲,他以为只要把李家蒙在鼓里,再借李文博和季如海的手把我干掉,那件事情便再也无人知晓,他就安枕无忧了?!笑话,天大的笑话!”
季如瀚骂了一会儿,便迅速镇定下来。
他闭了闭眼睛,而后缓缓抬起头,盯着窗外那弯明月,渐渐露出一个阴郁的笑容:“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
月亮被厚厚的乌云遮住了,偌大的冷宫里一个人也没有,越发显得阴森森的。
“呜呜呜……”珠儿一边哭,一边走进冷宫,往后面的花圃走去。
她今天被一个大宫女冤枉偷了香料,挨了整整二十耳光,一张秀气的瓜子脸肿得不成样子,可是身为最低等的洒扫小宫女,她连太医的面都见不着,也不敢在人前放声大哭,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来这里哭一场。
冷宫后面有一片杏花树,这个时节开得正好,这是珠儿的小秘密,也是唯一属于她的地方。
“呜呜呜……阿娘,我好想你啊……”
珠儿蹲在一棵杏花树下,呜呜咽咽地哭着,月亮渐渐从云层后面露出了半张脸,清冷皎洁的月光把雪堆般的杏花映得一片惨白。
珠儿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哭够了,她揉了揉朦胧的泪眼,正打算起身回去,却忽然看见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那是什么?
杏花树根的泥土,怎么渗出了一大片湿漉漉的……血水?
65、第六十五章
这天午后, 阳光灿烂,一阵微风拂过,窗外雪白的梨花花瓣漫天飞舞, 如同一场洁白的花雨。
林若轩提起毛笔, 犹豫了许久, 终于在精美的洒金宣纸上写了几个字。
“殿下,见信如晤。”
他蹙起眉头想了一会儿, 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写些什么,毛笔悬了太久, 只听“啪!”一声轻响,一滴浓黑的墨汁滴在了干干净净的宣纸上。
“唉。”林若轩叹了口气,索性将这张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
那儿已经堆了七八个纸团了。
这可比写八百字议论文痛苦多了……林若轩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很想仰天长啸。
昨天系统提醒自己, 萧图南的伤势又加重了, 自己必须尽快赶过去,一则用现代医术给萧图南稳住病情;二则赶紧把鲛人泪和并蒂莲弄到手, 炼制成“四方回春丸”, 彻底治好萧图南的身体, 避免世界线崩溃。
去是一定要去的, 可是这封跟季如雪告别的信,他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