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铬张了张嘴,轻咳两声,那张白净脸庞泛起几丝血色:“是。”
公公放下手中利刃,审视片刻,手:“昔日顾将军曾救我一命,你即是他的子嗣,我不会动手,只是以防万一,你不得出现在皇上面前。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顾铬抬眼看他:“可。”
那一刻,他心里重新燃起熊熊怒火,上天垂怜,使得他活了下来,他此生都要为顾家九十余口人命复仇!
从此,顾家灭门,而冷宫多了一个洒扫太监小谷子。
奢华死寂的殿宇内,年轻俊美的新皇坐在软榻之上,披头散发,眸光冷酷。整座宫殿宛如一具非常奢华的棺椁,没有一丝人气。
复命的侍从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回复之后,却见新皇微微垂眸,侍从根本不敢抬头,全身上下细密的汗珠溢出毛孔。
“顾家之事你处理的很好。”
“谢陛下夸奖。”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在喜怒无常的新皇面前,伺候的人都知道,别想什么赏赐,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就在侍从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一道银光闪过:“可惜跟错了主子。”
血珠纷纷从刃上滚落,在白色地毯上绽开点点红梅。
“理顺。”
“奴才在。”理顺乖顺的拿着干净布料搽拭剑刃,不敢抬头,一条人命就这么活生生没了。
新皇却犹觉不够,冷酷的眸光扫视一圈,半晌,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至新皇离开,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叮铃”一声。
刀子扔在地上,新皇转身离开此处,整个后宫是空空荡荡的,更没有什么三千佳丽。继位的新皇是心狠手辣的暴君,他杀父弑兄,无恶不作,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是毁灭辰朝的暴君,没有一丝丝顾虑。
若说背叛他,新皇人人得而诛之,可是谁又敢,在强大的喋血手段下,谁又原因做这个身先士卒的人。
沉默一直是新皇在位时的主旋律。
后宫则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妃子,偌大的后宫都闲置下来,只剩下太监和宫女,但却是每年都征召。
因为死的太多了,一批批的人死去,扔进乱葬岗,到如今,让人闻之变色。
这些顾铬都知道,他穿着黑色的衣袍,最简朴甚至可以说寒酸的衣服,寂静的冷宫时不时响起一声鸟鸣,只剩下扫帚擦地的沙沙声。
顾铬不会就此甘心,他毕竟是顾将军的独子,入宫后通过种种手段联系上父亲的旧部,而这些人,在顾铬的指示下,逐渐晋升高位,遍布朝堂。
顾铬垂眸,看着枯败的枝叶,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没多久,顾铬扔下扫帚,打开左偏殿一扇门,那里有一条密道,这是顾铬无意中发现的地方,之后每天都是通过这里出宫。
今天又到了一年一度巡查生意的日子。
他手下多处产业,有两处最为知名,一家秀衣坊,一家珍宝阁。
顾铬换上早就准备好的白色外袍,头戴斗笠,薄薄的白纱遮面,怕惹出事端。
珍宝坊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掌柜的并不经常出面,只有调-教好的侍从出面迎接,今天掌柜的突然出来,倒是让众人有些好奇。
承恩侯的嫡女在店中陪同母亲,是辰都第一美人,为人性格高傲,见掌柜出来,她直接道:“这批花月绸能给我母亲订做一件衣服吗?”
她说话时嘴角带笑,指着一侧柜台后的绸缎,显然是胜券在握。
“小姐你可真有名,掌柜的都出来迎接了。”许慧舫听着丫鬟的夸赞,嘴角笑弧更深。
哪只掌柜的捻着胡须:“小姐,这批花月绸已经被人预订完了,您要真心想要,得等下个月了。”
掌柜的说完离开,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店铺开在闹市,人来人往的地段,更别提当时店里还有其他人在,许慧舫的面子被人揭下来踩在脚下,当场便传来出去。
许慧舫羞愤欲死,却见掌柜的加快脚步,迎进来一位公子,身姿颀长,头戴斗笠,白纱遮面,看气度是位温润如玉的公子。
掌柜的低伏做小态度让人险些搅碎了帕子,许慧舫心高气傲,一心想找麻烦。
顾铬眼皮一跳,许慧舫已经气冲冲堵上来,不知怎的,突然脚下一滑,扑身而去。
顾铬虽然是一身武者打扮,但是实际上,他根骨极差,体弱多病,许慧舫扑过来的时候来不及躲藏,便被她抓住斗笠扯了下来。
“你”
许慧舫话刚出头,剩下的全卡在喉咙里,惊艳地看着对方。
原来真有这样的人,如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时候谁还在乎其他,就连暗处观察的人,也不禁微微倾身,低哑的声音在茶舍流淌:“把他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