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_作者:鱼慕鱼(132)

但李遇为什么不肯?

陈说皇帝年轻气盛,但白鸥心中深知,之前两次李遇与周哲翎正面冲突,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眼前这一次,李遇不肯低头也绝不是意气用事这么简单。

他了解李遇,绝不是这样的人。

退一万步说,李遇真的忍够了不肯低头,只需要再等等,等朝中众人皆发现异常,周哲翎也不会还坐得住。

皇帝与周氏党羽,无论在朝中如何谋算博弈,在北胤人面前,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要暂时地统一战线。

周哲翎可以用此事暂时威胁李遇,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凭白鸥对李遇的了解,小皇帝的智谋心术,不可能看不到自己都能看明白的一切。

所以李遇这么急着一定要御驾亲征,到底是为什么?

“你想要什么?”白鸥抬手扣住李遇的后脑,和对方额头相抵,他看着李遇的眼睛,“是兵权吗?”

然后他看见李遇四处躲闪的眼神突然聚焦,瞪大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

虽然李遇没有说话,但白鸥已经得到了答案。

李遇看着白鸥,突然弯了个笑。

他想起白鸥以前经常糊弄自己的那句话

鸥鸟飞在天上,什么都能看见。

他还是又被他的白鸥哥哥看穿了。

这件事他已经谋划很久了,在江南旱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那是白鸥第一次抱着图纸和他在凉亭里夜话的那晚,白鸥同他说过

“只要荷包满,就能养得起兵;只要兵权在握”

他此前隐忍蛰伏十年,即使早在几年前就参与政事,也一直被周哲翎束缚手脚,直到就算晚上睡个觉,都要睡在周哲翎的眼皮子底下。

归根结底,无论是被周哲翎掣肘,还是忌惮于周氏身后的世家门阀,无非是因为手上无将可遣,无兵可调。

他父皇是留下了一面令牌做他最后的护身符,可是那令牌保白鸥平安顺遂有余,甚至还能让他仗势胡闹一番;可若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令牌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氏皇族威严不再,到时大厦将倾,关乎道每一个人的利益生死,到底天下有几人愿意集结在那边令牌之下听从差遣,到底是个未知数。

也许从前他有一瞬想过,自己身披光鲜的龙袍,不问世事,可以做一世安逸的皇帝。

只有当他试图挣扎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周哲翎的桎梏,那如果他干脆放弃呢?

也许就无所谓了……

但他始终不能忘记翠珠的死,那一场噩梦萦绕在他心中十年不曾消散,他也忘不了自己至今都无力保护小姚和苏嬷嬷。

这一切让他夜夜不能成眠。

而这一切,也只有在白鸥的身边可解。

那一夜不欢而散后,他又重新需要借助药物入眠,小姚曾不解又担忧地问过他,不是已经好长时间不需要服药了吗?

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哪里是不需要服药,只是这天下间唯一一味可解他心中郁结的解药不在身边了。

如果说李遇无声的依赖和热烈的爱意是白鸥中的毒,让他在无知无觉间沦陷;那白鸥对李遇而言,就是救赎他黑暗童年的唯一灵药

他不可以失去白鸥。

江山社稷是他卸不掉的责任,他只能抗在肩上;而白鸥是他唯一的贪婪,他想护在自己并不宽阔的怀里。

而这两者,有一个同样的敌人,他不想再回避。

如果说当年他保不住翠珠还可以说是因为年幼,那现在他已经不想给自己找任何借口。

况且他根本不敢想,如果白鸥真的有事……

侧腰的伤口,尽管白鸥每次换药都小心避开,但他还是偷偷瞥见过一眼。

只一眼,心口就被剜开两寸。

长久的沉默后,白鸥轻轻松开李遇,站直身体,“你只身赴前线,有没有想过”

他盯着李遇的目光狡黠,“如果后院失火,要怎么办?”

“可我”李遇缓缓上前,轻轻地靠在白鸥的胸口,“管不了这么多了。”

白鸥说过,要他攒银子养兵,可就现下殇宁全境的局面,还有几个人的荷包里有银子?

有的也都是他的对头人。

眼前的危局,是他唯一有机会迅速手握一方兵权的机会,这个诱惑太大,他不想,也不能等了。

他要为这天下负责,也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

若说这天下在周哲翎的治下尚算可以维持表面的太平,但他李遇不可以。

天下太平,说不准儿周哲翎什么时候就会想起让他娶了周慕云,他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

他断袖断得彻底,这辈子已经不再想留后的事情,日后若能河清海晏的一天,他想过从李氏旁支过继个聪明善良的孩子养在自己和白鸥的膝下,继承他们李氏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