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_作者:鱼慕鱼(137)

那线条单薄却完美,好像随时能振出一双羽翼。

李遇乖顺地靠在白鸥的肩头,予取予求,轻声道:“我会长出翅膀来吗?”

如果我也能长出翅膀,天空会否会报我以自由?

一柄长刃,瞬间刺进白鸥的胸口。

他缓缓将李遇推离自己的胸前,握住对方的双肩,看着自己的爱人

第一次明白了李遇在自己怀里落泪是什么感觉。

鼻梁酸,眼眶疼。

他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忘记“哭”是什么样的体验,却在这一刻被恐惧淹没。

他抓起手边的罩衫,落荒而逃。

“白鸥哥哥”李遇惶然地对着那个逃跑的背影大声呼喊:“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你不要丢下我。

“求求你……”

他泣不成声。

白鸥逃跑了,还没有上战场,先做了感情的逃兵。

因为他可以流血流汗,却还没有学会要如何面对一种叫做“失去”的东西。

二十七年前,他出生在一个外交官世家,从祖父母那一辈开始,就是出色的外交官。

他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是世交,门当户对,他的父母都是高知学霸,顺理成章地进入大使馆,强强联合,子承父业。

很快便有了他。

他出身时父亲甚至都不在身旁,母亲也很快重返职场,他都不太记得自己是谁带大的了,奶奶或是外婆?

反正大概在他三、五岁的时候,老人就去世了,他基本没有什么映像;之后就进了寄宿制的幼儿园,一路读完了小学和初中。

他的物质生活从来都很富足,学校的学生每个月只回一次家,他身边有保姆,偶尔也有学校的老师照顾。

只是每次放学和老师站在校门口看着身边的同学欢天喜地地扑进父母怀里,他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吃过一颗很甜的草莓才会想吃第二颗,他从来没有吃过,不想吃,也不羡慕。

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初中毕业后,父母为他安排了签证,把他接到了国外念书;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明白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是什么。

他的亲生父母,和他有斩不断的血缘,却在一个屋檐下,陌生得形同路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对小时候带大自己的奶奶还是外婆的人毫无印象;明白为什么自己身边没有亲人就算了,会连个朋友都没有。

也许是源自该死的基因,他的整个家庭都冷漠疏离。

他的父母大概和他成长在差不多的环境,然后长成了和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样的人,他们几代人都维持着一种疏离淡薄的亲子关系。

就连他的父母之间都是一样,相敬如宾。

华丽精致的家只是一座五星级的宾馆,有佣人提供最妥帖的服务,每一个家人都只是住客。

他那时学会了一个新的词语,叫“归属感”,那是他从出生就缺失的东西,直到他终于生活在亲生父母的身边,却再也无法补全。

少年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他害怕自己一辈子都会是一个游离在外的路人。

也就是那时,他开始失眠,他拼命地想要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就像他在学校里见过的同学们都有的那样。

可是他办不到,他们一家三口隔着玻璃,谁和谁都无法靠近。

最终被医生确诊为严重的神经衰弱后,他慢慢发现,放弃心中的期待,会睡得好一些。

他和父母商量回国的事情,这样的家庭关系也有它的好处,他的父母几乎从不干涉他的决定,给予了完全的尊重。

当他拎着行李箱跨下从机场开回家的出租车,coffee蹲在车门边,冲他“喵”了一声。

那时的coffee还没有名字,是一只不知从哪蹿到他家小区的流浪猫。

出国前的某一天,coffee盯着他手上吃了一半的面包,跟了他半天,他后来把那个面包留给了coffee;之后每个月放学回家,书包里都背着几根火腿肠,看见coffee就会全都留给它。

一直到他出国。

他都快忘记那只脏乎乎的橘猫了,coffee却出现在他的车门边,好像是在等他。

于是,他将coffee带回了家,正好也读高中了,他换了一间走读学校,放学就会回家。

每天推开家门,门口有个“人”等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一直到读大学,都带着coffee,精心地照料,当初瘦骨嶙峋的流浪猫被他喂成了一只十几斤重的胖橘,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然后在大三那年,coffee离开了。

他惊慌失措,根本无法面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道别。

尽管他那时已经二十一岁了,可是关于这一堂课,一直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