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呆的那大半年,他经常睡不着觉,无聊地躺在飘窗边数星星,一数便是一整夜,根本不能帮他入眠。
慢慢觉得无聊,他想起以前班上的女同学和他说过星座的事情,便从网上找来图示、位置,还有一些新手入门的方法,对着夜空找。
十几年前的事,好多他都不记得了,好在李遇也根本不懂,满眼新奇崇拜地听着他瞎聊。
“金牛座,只会在冬天的夜晚出现在天边的南侧,现在还看不到。”
“唔……”
“你的星座现在也看不到。”
“我的?”李遇更好奇了,伸手扒住白鸥指向天空的手臂。
“嗯,在我的家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星座。”白鸥点点头,手指指向偏东的方向,“你应该是双鱼座,位置偏东,标志星叫Pisces,是个很浪漫的星座。”
李遇也听不懂太多,还是很配合地点头,“那白鸥哥哥呢?你在哪里?”
“射手座,在那里”白鸥又动了动手指的方向,“银河光带的东南岸,夏秋相交的时候最明显,形状像一支离开弓弦的箭;我之前没试过,但是入冬大概就看不见了。”
白鸥就像是那支离弦之箭,早晚要定在待城的战场上,这个冬天,李遇大概就看不见了。
像是冥冥中有某种宿命。
鸥鸟和鱼能够相恋,起先是因为鱼儿奋不顾身跃出水面;可是李遇从来没有想过,天地间最自由的鸥鸟最终会选择停留在有他的水面上。
尽管脚下只有一截浮木,但那就是相爱的佐证。
白鸥在那截浮木上寻找归宿,那便是两个灵魂互相的慰藉与依恋。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李遇就已经决定了。
因为他知道,即使千山万水,迢递人间,动辄参商
人或许会短暂地分开,心却再也不会了。
伴着白鸥特有的声音,不羁却又温柔,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白鸥已经不在身边,李遇惊得一个翻身坐起,听见不远处温泉里的水声,一口气才落了下来。
深怕李遇醒来了赖着要跟自己泡温泉,白鸥特意早起,想赶在李遇发现之前先将自己收拾干净。
他们也不是没有过幕天席地,山间谷底,就好像在家里一样,只是……
那毕竟是处无人之境,可这里不一样。
这山路不好走,虽说是罕有人至,但“罕有”,不是没有……
白鸥受不了他的小美人儿无辜又潮湿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自己,满山的枯枝都能被李遇点着,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李遇起身刚松了一口气,立马被眼前的精致惊住了
万道霞光破苍穹,引来惊云无数。
不输那一场焰火的绚丽朝霞间,有一个他熟悉的背影。
白鸥赤/裸的半身浮出水面,宽肩窄腰,背部的肌肉线条劲瘦有力。
李遇羞赧地垂头。
就是这副肩背,几乎替他扛起所有
童年的心结,眼前的困境,和一个让人愿意去期许的未来。
他起身悄悄来到水边,月白色的里衣滑落在岸边的草地上,洁白修匀的双腿没进了氤氲的泉水里。
李遇的动作很轻,直到靠近时白鸥才听见身后的水声,他紧张地回头,便被身后的少年一把抱住了腰身。
“陛下,您知道自己很危险吗?”
李遇滚烫的小脸贴着他的背心。
他勾唇一笑,既是躲不开了,索性又不着调地在嘴上占着便宜。
“荒郊野岭,白日宣淫啊”
“现在”暧昧的薄唇划过白鸥的脊背,李遇的声音带着鼻息,“是谁要色衰爱弛了?”
白鸥直接回身,借着泉水的浮力,轻松将人一把抱起,被双“不知死活”的长腿盘住。
“那臣只能好好向陛下证明”他低头衔住那截脆弱的颈子,“您风华正茂。”
……
被抵在岸边的大石上的人脑子越来越空,身子越来越软,像是飘在天上。
脚下的石子本就湿滑,奈何身后是个越来越不讲道理的人,他小腿一软,险些滑进水里。
白鸥伸手将人捞住,紧紧地拥进怀里。
李遇的后背紧贴一个滚烫的胸膛,连呼吸都变得吃力。
“不、不行……”他喉间溢出几声难耐的尾音。
“怎么就不行了?”白鸥使坏地衔着李遇的耳尖,“要跟陛下证明您风华正茂”
“现下时辰尚早。”
……
“哗哗”的水声再响起,却遮不住远处传来的人声。
“若非夜里迷了路,我们该是能赶上日出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若不是昨天赵公子摔伤了腿”另一个男声嫌弃道:“我们昨夜天黑之前就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