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_作者:鱼慕鱼(216)

李遇的手在书案下伸向白鸥,隔着一层桌布悄悄握住白鸥的手,传递一种温柔的力量。

他没有言语,只默默地望着白鸥。

偏殿之上只有四苟和小姚两人,一个是泥鳅似的机灵,一个惯会察言观色;瞧间这气氛,两人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言语,悄悄地退了下去。

“白鸥哥哥。”李遇轻声道:“朝中还没有战报。”

“四苟的情报网是我亲自铺下去的。”白鸥咬牙道:“不会有错。”

“只是开战而已,我们都知道,这一仗早晚是要打的。”李遇又捏了捏白鸥的手,“我们未必会输。”

白鸥痛苦地阖眸。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李遇解释,注定是赢不了的。

“你觉得有胜算吗?”他沉声道。

李遇不答,只抛出一记反问,“那若是你去了,觉得自己一定有胜算吗?”

很早以前白鸥便隐隐觉出,这场战争的实力悬殊,已非人力可以逆转;甚至在更早之前,从江南的水患换了旱灾开始,他就该明白,这一切仿佛是不可违逆的天意。

但爱会使人奋不顾身,就像当初深陷泥沼的鱼儿不顾一切跃出水面

逆势而为也好,逆天而行也罢,他要把李遇留下。

他在桌下扣住李遇的腕子,“我必须试试!”

“我会送你去。”李遇任由白鸥扣住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温柔地覆上白鸥的手背,“但我们需要一个时机。”

白鸥吃惊不言。

他没有想过李遇真的会亲口说出送自己上前线的话。

虽然昨夜在山顶他给李遇做过一场心里建设的预演,但事情在想象里和最终最后发生在眼前有多不一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设想过一万种可能,李遇会哭会闹,他也许要哄要逼,却唯独没有想到过少年帝王会如此冷静,甚至还轻轻的拍着白鸥的手背,像是安慰。

等待的日子最是难熬,明明知道最可怕的结果可能就在前方,自己却被束缚手脚什么都做不了,白鸥每一天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周哲翎还是没有出现,简直像是捧着那方凤印躲了起来。

只有李遇照例处理公务,一切如常。

晚夏转眼入秋。

当初愚公移山移走的好像不是太行、王屋二山,而是整个待城;这座城池像是整个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了,再也没有传回过半点音信。

连四苟的情报网都好些彻底瘫痪了一样。

就算大败,十万军民难道就没有活下一个可以传信的人吗?

一切都太诡异了。

“你点上些得力的人”白鸥召来四苟,言简意赅,“回待城去。”

“将军……”四苟有些吃惊。

他之前也已经派了几波手下回待城打探,可没有一个人返回江宁;今日,他便正好是要向白鸥请调,亲自回待城查看。

“能多快就多快。”白鸥沉声,“我一定要知道待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四苟即日出发,白鸥每一日如坐针毡,一天天看着寝殿外、凉亭边的那棵老银杏的树叶渐黄,慢慢挂不住枝头,零落成泥。

秋意渐浓。

夜间的清风已经伴着丝丝寒意,像是在昭示初冬将临。

可就连四苟都杳无音信

翻过这一季冬,当万物再复苏,当暖风再吹开桃花,李遇就要满二十了……

殇宁亡国的日子,每一刻都在掐着点倒计时。

今日李遇早起,已经换上了秋冬的龙袍,白鸥便像被什么掐住了喉咙似的,上不来气。

他等不了了,今天就要跟李遇说,无论如何,他要亲自去一趟

可偏偏今日李遇早朝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日近中天了,白鸥一遍遍派侍去泰极殿打探,传回来的信儿都是泰极殿的大门闭着,皇帝和群臣还在议事。

白鸥更衣整肃,准备亲自去大殿瞧瞧,可刚走出广明宫的大门,宫外却来人了。

四苟或是四苟身边的亲信白鸥都熟得很,来人并不出在其中,甚至不是他从待城带回来的任何一个。

来人礼数周全,谈吐得体,根本不可能是他手下那群兵痞。

“小的是陈阁老府上门客。”来人行礼后恭恭敬敬递上印鉴,“待城有要事,陈阁老派小人通知公子,即刻前往城外往北十里,驿道边的凉亭一叙。”

驿道两侧往往都有一座凉亭,取“停”字谐音;长亭留别,意欲常停留别。

白鸥被陈府门客引至城北驿道的凉亭处时,却没能看见十里长亭,芳草依依的景象。

入秋已深,草木杀尽。

这一处驿道是通往待城的方向,眼下待城风声鹤唳,这里便像是通完鬼门关的路似的,人人都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