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_作者:鱼慕鱼(89)

白鸥看着眼前的情景,在这三伏的暑天里,只觉得寒意爬上了自己的背心。

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是不是李遇也不知道?

陈知道吗?

到底是谁蒙住了谁的眼睛!

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一把端起那个土瓷碗,把里面的“泥浆水”胡乱地灌了下去,匆匆撂下一句“告辞”就冲出了农舍。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这三十里地,他跑了两个来时辰;可他还是不死心,拼命地绕了好大一个圈去寻。

可是走过的地方越多,只能看见更多干涸皲裂的土地,更多枯死的禾苗,更多已经停转的筒车和被撂在一旁的曲辕犁。

他甚至还看到了跪在地里痛哭的农户。

事实已经刺目地摆在眼前了

临安的旱情,已经泛滥成灾。

那么江南别的地方呢?

他自己这一路走来,也没怎么碰到过一场正经的大雨……

只遇见了一日比一日更燥热的天气。

第二天一早,他人就已经赶到了临安当地的府衙门前。

凭着那块牌子,他没给任何人面子,直接冲了进去。

天刚蒙蒙亮,临安府尹瞧着该是还没起,匆匆到大厅迎客时还在整理着前襟的排扣。

“大……”府尹到前厅便忙着行礼,但瞧清了白鸥后舌头就打了结,“大、大人……”

他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牌子的事儿,以为是来了什么贵人,却不想看到来人竟是一身布衣,不修边幅;丝毫瞧不出半点金贵体面来。

白鸥昨天是被姜家村的汉子用拉柴火的车抬回农舍里的,一身上下本就不是多干净体面;加上他昨晚奔波了整夜,大热天里跑了几十里地,也难免是灰头土脸,形容憔悴。

“敢问这位大人贵姓?”

看着面前的府尹一脸怀疑地试探,白鸥不想和他废话,直接一把将手里的牌子拍在了台面上。

“哎呦!”府尹瞧见牌子吓得一哆嗦,赶紧上前一揖到地,“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作甚!”他说着抬头瞧了眼白鸥的装扮,连忙吩咐左右,“还不赶紧去通知小厨房准备吃食,再去瑞福祥给大人买身干净衣裳……”

“府尹大人,这会儿……”一旁的下属小声嘀咕着:“还没开门呢……”

“把门给我砸咯!”府尹夸张地吊高嗓门,“赶紧去!”

洗澡?

城外几十里的地方都已经喝泥浆子了,这儿倒还能有水洗澡?

到底是城外的天灾还没有波及道城里,还是这老天爷的灾祸从来波及不到这群贵族老爷?

“够了!”白鸥不耐烦地打断道:“我来,就是想跟你问个事儿。”

“是、是,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府尹连忙点头哈腰地一边应承着,一边小声吩咐道:“给大人看茶。”

“城外的旱情”白鸥舔了舔皲裂起皮的嘴唇,“你们临安府究竟是知情还是不知?附近的州县到底有多少处被波及?”

“这个嘛……旁的州县下官也是不大清楚的,不过这临安……”府尹说着尴尬地笑笑,“下官头前儿已经把临安遭旱的事儿报上去了啊……只是朝廷一直没有回信儿……”

府尹支支吾吾地答着话,一旁的下人正好端了热茶上来,他瞧着白鸥越来越沉的脸色,忙讨好着转移话题,“大人先喝口茶,喝茶……”

白鸥掀开杯盖,瞧见里面泡着几大朵上好的杭白菊,水面上还浮着几片翠绿的竹叶。

都是消暑的好东西。

可他嘴里留着的却是昨天那碗泥浆水咸涩的味道。

他这辈子没有喝过那么难喝的水,所以这辈子大概也都不会忘记那股味道了。

一旁的府尹瞧着白鸥黑脸端着茶杯半天也没有饮,忙在一旁献媚道

“这都是上好的杭白菊,进贡到宫里的那种,跟陛下喝的都是一样的;泡茶的水还是去年冬天积下的雪水,这竹叶啊,也是掐的挂着露珠的嫩尖儿,最是……”

白鸥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砸了手中茶盏,起身一脚便对着府尹的胸口,将人踹翻在地。

一屋子下人都被白鸥的气势吓得愣了半晌才朝着那府尹围了过去。

“大、大人……”

府尹吓得前襟都被汗水湿透了,说话间轻咳两声,胃里的酸水都被踹出来了,他忙伸手捂住嘴,好像深怕自己被踹得吐了血、当场暴毙。

“下官到底是哪里侍候得不周到……”

看着白鸥抬脚要走向自己,那府尹为了活命也算是“急中生智”,想起白鸥进了这前厅这么久,无非说的都是一件事。

“陈表旱情的折子下官已经递了,朝廷没回话,下官也没法子啊……”他急忙解释道:“前年水患赈灾,这粮仓都掏空了,去年也能没填上;今年朝廷要是不拨粮银下来……下官能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