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她的世界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声音,像是陷入一场睡梦一般。
而梦中,并没有长冬。
或许,他先走了一步,并没有等着她。
她很累,只想沉沉的睡一觉。
可是耳边一直有个沉沉哽咽的声音在喊着她。
她的手被握着,掌心温热潮湿,似有谁在哭泣。
她还是很困,长冬已经不在了,她也活了九十多岁,这世间,已经没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了。
当她沉沉想要睡去的时候,肚子里咕咚狠狠的一下。
那种熟悉的感觉,只要是做过母亲的人,都会知道!
那是胎动!
她怎么可能会有胎动?
此时,耳边的混沌模糊听不分明,已渐渐的清明起来。
“微微......”
一个年轻沉哑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唤着。
遥远的记忆被唤醒,在记忆深处,这个沉哑的声音曾无数个夜晚在她耳边轻喃,唤着她的名字,蕴含无限爱意。
微微......微微......
这两个字,仿佛是他的一生。
是长冬在喊她!
于微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可是却有一股力量压着她。
如果道路的尽头是长冬,她会不惜一切的走过去。
哪怕有再多的艰难险阻!
她拼尽全力,只为了能再见他一面。
于微醒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窗棂的时候,她睁开了眼。
看着这个房间,于微愣住,只觉得仍旧身在梦中。
清一色少女粉的房间,水晶吊灯,梦幻的帐缦,林海媚给女儿的一切都如同小公主一般。
而这样的一个房间内,于微偏头看到床边的男人。
他眼眶发红,分明是哭过的样子。
在看到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眼中的欣喜如狂是那样的明显。
这不是周长冬又是谁!
他还那么的年轻,没有满头白发,没有皱纹,还是那般的眉目俊逸,英挺俊朗。
不管是梦或是其他,于微都顾不得了。
三十六年了!
整整三十六年她守着那孤坟,见不到他的面。
此时,再见他,哪怕是梦,她也不想松开他。
她抬手圈住他的脖子,抱紧他,埋在他颈间大哭了起来。
“长冬......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你知道那些年我怎么过来的吗?”
于微哭了会觉得奇怪,她的声音娇软,跟那嘶哑苍老的声音怎么不同了?
周长冬却是紧紧的抱着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
是她回来了!
一个月前,他突然从梦中醒来,梦中仿佛经历一生。
苦等的三十六年,年轻的微微,不能陪她度过完整的一生,带着这些遗憾,他死去,却不想她陪着他下去,临死安排好了身后事,套了她一生。
那一切似乎是梦,又似乎是真的发生过!
当于卫国提出,他深入敌后时,周长冬恍然明白,那不是梦!
就是这次,他们轻了敌,于卫国跟手下被困。
他赶去支援的时候,只救回了仅剩一口气的于卫国。
截肢,重伤,命悬一线。
那一幕幕的记忆冲进脑海的时候,他全部都明白了!他阻止了于卫国的计划,更制订了新的作战计划,要避开这次失误。
他知道,下一步,就是微微要走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睡了一觉之后再也没有醒来。
紧跟着甜甜醒来,到时候会出意外,孩子会保不住!
他要回去,可是这边没有结束,于卫国的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
上一世他对不住他,他不想于卫国这一生再受伤。
他心系京城,又不得不先完成这边的事情。
直到那是的计划成功,击退了敌人。
而这时候听人报告说于卫国被送去了医院,周长冬心中当即沉到谷底,难道那些事情是注定无法逆转?
他匆匆跑去了医院,见到于卫国躺在病床上,左边的胳膊一动不动,周长冬一时哽咽没忍住红了眼眶。
直抓着医生说用最好的药,做最好的手术,不要截肢。
当时把于卫国整的挺不好意思,颇有些嫌弃的看着周长冬说着:
“周长冬,你这是盼着我被截肢?就是被流弹擦伤了,都没伤到骨头,你跟医生说截肢?我哪儿招你了?”
周长冬在听到于卫国说被流弹擦伤的时候,再三的问医生确认了,于卫国的确不用截至,只做外伤处理就行了。
周长冬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感受,只抬手握拳在他肩膀锤了一下,之后喜悦的抱住他,哽咽的念了声好兄弟。
搞得于卫国都害怕了。
赶忙推开他,用一种“你有病?”的眼神上下的看了他一圈。